No12  有人泣

      第二次大圍剿,即《漁家傲 反第一次大圍剿》中“二十萬軍重入贛,風煙滾滾來天半”。國民黨以何應欽任總司令,兵力增加一倍,戰術由“分進合擊”改爲“步步爲營”。結果仍是慘敗。隨後毛澤東仍以漁家傲爲詞牌作詞:

“白雲山頭雲欲立,白雲山下呼聲急,枯木朽株齊努力。槍林逼,飛將軍自重霄入。七百里驅十五日,贛水蒼茫閩山碧,橫掃千軍如卷席。有人泣,爲營步步嗟何及!”

這首詞比較完整地反映戰事過程,有點有面有結果:上片是點,下片前三句是面,最後兩句是結果。

這麼說不好理解,需要對第二次反圍剿戰事有了解。1931年4月20萬軍開始第二次圍剿。從5月16日開始到31日(即詞裏所說的“十五日”),紅軍連打五個勝仗,自西向東依次是富田、永豐、樂安、廣昌、建寧(屬福建省),橫掃約700裏,從贛江之畔直達福建建寧,粉碎了敵人的第二次大圍剿。

上片詳細描寫了第一戰,前三句是紅軍總部的遭遇戰。紅軍總部在白雲山下的大路上與敵人第28師先頭部隊意外遭遇。敵衆我寡,毛澤東和朱德率總部直屬隊搶佔白雲山,敵軍則猛攻不捨。山頭白雲駐足不動,山下兩軍交戰的喊殺聲急促,一靜一動襯托出戰鬥氛圍緊張激烈。移情入景,感覺連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一齊努力助戰。後兩句,寫紅軍主力部隊隱蔽前進,突然從山上衝下來正在行軍的敵軍面前,刀槍如林,打得敵人紛紛投降。有敵人驚問,你們是從天上飛下來得呀?上片就是整個過程的藝術概括。當然沒有交待最後的結果:紅軍主力殺敗敵人後,聚攏到白雲山,圍殲了白雲山的敵人,首戰告捷。但“飛將軍自重霄入”已經暗含了戰鬥的勝利!

下片寫整個戰爭的全局,即紅軍自西向東,橫掃700裏,五戰皆捷。贛水蒼茫閩山碧,以水、山代指江西、福建兩省的戰場,彷彿以長焦鏡頭從江西緩慢拉過,一直轉到福建,視線上的慢動作,對應部隊行進,卻是銳不可擋的力量感和速度感。我最喜歡這句,有山有水有色有境,看似緩慢實則迅速!橫掃千軍如卷席,強調了所向披靡,有了這一句,贛水蒼茫閩山碧的意境就完全出來了。

最後兩句,有人,具體指蔣介石;一個“泣”字,刻畫了蔣介石傷心落淚的窘態,表現了輕蔑的態度;以蔣介石制定的戰略“步步爲營”四字直接入詞,極其辛辣地諷刺了敵人的失敗!這是從另一個角度,一個側面描寫第二次反圍剿的勝利,與正面戰場的描寫相得益彰。

同樣表現反圍剿的勝利,同樣用漁家傲詞牌,但兩首詞從形式、內容到思想都有較大差別。形式上,上首隻用上片寫第一次反圍剿的勝利,下片是第二次大圍剿的開始,這首則完全寫第二次反圍剿的過程和結果。內容上,上首詞記錄戰爭過程比較簡略,這首比較詳細,有點有面。思想上,上首詞表達了喚起工農千百萬的深刻思想,這首詞則表達了對蔣介石的諷刺和輕蔑。從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在構思時的不拘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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