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編五年,從意氣風發到抑鬱難眠

文|白鷺

一個我關注了三年多的公衆號終於被我取關了,那一刻,心底輕鬆了許多,雖然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繼續關注,但至少短期內我不會再猶豫不決的重關。

這篇文章很早的時候就想寫了,時間大概是2018年7月的時候,於是一直拖,拖到現在覺得自己該寫了,就算是爲自己這麼多年的執著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吧。

文章很長,希望你能用心讀完。

1.

有讀者說從我的文字裏可以讀出我的自卑,這一點我從未否認,哪怕現在我已經開啓了新的生活。

我性格形成的因素與家庭有很大的關聯,畸形的價值觀、複雜的家庭關係,都讓我幼小的心靈變得小心翼翼。

去年,我曾嘗試過向一些真實故事雜誌投稿,傾訴自己十多年來所經歷的一切苦難,只是那篇我辛苦寫了兩萬字的文章被拒稿了。

從此,我便不想再投稿,而那篇文章也被我鎖在了電腦裏。

我所經歷過的苦難遠比大家表面所看到的要多,也許有的人會說我經歷的其實不值得一提,也有的說我在販賣苦難。

我並不期待所有人都理解我、相信我,畢竟我們只能冷暖自知,所以,不想再和外界爭論這些問題了。

雖然經歷了太多常人難已想象的遭遇,但我依然感謝爺爺奶奶陪我度過了人生最艱難的歲月,讓我一步步熬過來。

2.

我爺爺去世七年了,第一年我患得患失,沉浸在悲痛裏無法自拔,傷心的情緒伴隨了我整個高三,爲了改變自己的命運,我逼着自己去學習。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高中的時候爲什麼那麼努力,因爲只要成績名列前茅,就能得到獎學金,由於我家庭條件不好,老師也會把助學金名額給我。

我天真地相信知識改變命運,相信有付出就會有回報,但所有美好的期待都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漸漸被磨滅,我們都敗給了時間,輸給了現實。

十六歲以前我都沒名副其實的去過縣城,去過兩次都是因爲病重,父親帶着我走在求醫的路上。

高三時我爲了去縣城唯一的新華書店買輔導資料,暈車、迷路,我淋着雨在馬路上尋找書店,你們一定無法想象那時候的我。

我就是一個特別土的鄉下女孩子,自知天資不夠聰穎,所以只能靠勤奮來湊,拼了命的刷題,資料做完了一本又一本,而我們鄉下又沒有太多的複習資料。

就只能一個人坐車去城裏買,我一上車就會暈車,去到縣城,找不到東南西北,找到書店,也許出來又找不到車站。

而且還不會坐公交車,討厭公交車走走停停的節奏感,寧願走幾公里,也不願坐,所以每次去縣城我的腳都會起泡。

碰上下雨的天氣,還會被淋得像個落湯雞,很狼狽,就這樣穿着溼衣服坐班車回家,一上車就睡覺,偶爾擡頭看看車窗外,會發現雨過天晴了。

也許正是因爲每次下過雨後的柳暗花明,支撐着我走過了無數次去縣城買書的路,每次買書回家,奶奶總是會關心地問我:“買到了嗎?買到了就要好好學習。”

對年老的爺爺奶奶來說,哪怕我去趟縣城,他們都覺得我是要出遠門了,害怕、擔憂就會伴隨着他們一整天,害怕我遇到人販子、害怕我買不到書。

在那個年代,書不僅是一種知識的傳輸,卻也承載着我們一家人對我的殷切期望,我始終對書充滿了崇高的敬意。

3.

第一次意識到我和其她女孩子不同,是上大學的時候。

我每次上課都喜歡坐前排,因爲這樣可以聽清老師講的知識,但舍友非要坐後排玩手機,迎合了她們幾次,覺得沒意思,所以選擇堅持自我。

她們經常會買很多名貴的化妝品,而我喜歡到圖書館看書,我在別人的眼中或許就只是一個異類。

我那時還天真地相信了專科也同樣改變命運。

在上專科以前,其實我是很想去補習的,有個好朋友去了彌勒四中補習,那所高中是著名的“魔鬼學校”,可以把一個差生逆襲成211、985名校生。

但僅僅入學報名費就需要兩萬元,這對於我的家庭來說就是一筆天文數字,我想過去上三本,但三本昂貴的學費還是把我拒之門外了。

最後,我報了最便宜的專科學校。因爲高考結束後,我就去了縣城一家餐館打零工貼補家用,所以對於高考填志願的事一直沒有關注。

填志願的那天,我給當時打工的老闆請了半天的假,冒着暴雨從彌勒坐客車到了虹溪。

坐在教室裏,我才發現同學們的志願都是在家就已經和家人長輩商量過的,而我連志願的書都沒有翻過,我有點急促,大腦裏一片慌亂,也不知道這場志願意味着什麼。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腳上的小碎花鞋也溼透了,看着教室裏寥寥無幾的人,我頓時慌了,隨即開始亂報。

填完志願後,我又急匆匆地坐上了到縣城的車,甚至都沒有在家過夜,回家拿衣服的時候,奶奶拉着我的手,對我說:“小寶,在上班肯定是苦得很,你看你都瘦了。”

我搖着頭安慰奶奶說道:“不苦,等過段時間開學我就有錢去讀書了。”

我未曾意識到,就是因爲我的這一次錯填,改寫了我近三分之一的人生,因爲這個志願,我將後悔一生。

我那時對專業沒有任何概念,覺得不管讀什麼專業,讀出來都可以找到工作。

雖然只是一所專科學校,但我對上學還是很憧憬的。

2013年8月底飯店的老闆給我結了兩個多月的工資,總共三千多元,我和我的同伴去彌勒去商場買了新拖箱和書包,算是爲大學生活做好了鋪墊。

離開彌勒的時候我和飯店的老闆約定好,大學期間的寒暑假回家了都來他這上班。工作也確實很辛苦,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夜晚就住在一棟破舊的樓房裏。

沒有熱水洗澡,七八個人就集中在一個狹窄的房間裏,下班了就去外面買一壺熱開水來擦洗身子。幾個年長的阿姨總是毫不避諱的在我面前就脫光衣物,而我還會有點害羞。

正是這段艱難的歲月支撐着我一定要去上大學的決心,對一個農村的女孩子來說,大概只能依靠知識改變命運。

4

開學了,我爸把我送到了城裏。在我們虹溪街上是沒有農行的,只有市裏纔有。而學校又要求我們把4000元學費存入農行。

那一天的爸爸很帥,特意和老闆請了一天假送我到城裏,爸爸幫我拖着行李,我跟在後面,一路上都有人在誇讚他。

“不錯不錯,一個人也把女兒拉扯大去上大學了。”鄰居笑着說。

來到舅舅家門口,我爸更神氣了,好像終於可以在我舅舅面前揚眉吐氣一番,外婆在後面交代我:“美美,好好讀書,將來報答你奶奶爸爸,放假回來看看外婆。”

我回了頭,看着外婆的身影久久捨不得回頭,我卻不知道這是我們今生的最後一次見面,那個一直想爲女兒贖罪的老人,是那麼的令人心疼。

到縣城,我和我爸都不會存錢,在取款機面前站了很久,最後是通過引導員的幫忙我們才順利存了學費。

去臨滄,一張高快臥鋪就是250元,來回就要500元,我第一次發現離開家的成本這麼貴!我在飯店打工的報酬也僅僅只夠支撐路費和第一個月的生活費。

發奮讀書,畢業找個好工作一直是我不變的初心。

可去到學校我才發現,所謂的大學生活也並不是自己想象的一樣,無聊的學生會活動、奢侈的聚會、走過場的班委選舉都會讓人迷亂了心智。

我報了成人自考,把自己的時間都集中在了圖書館,可畢業以後,我才發現文憑只是一張紙而已,改變不了什麼。

大一上學期,因爲一篇《破繭成蝶》的文章,我在中文系“火”了,我的各類文章陸陸續續被髮到了系報上,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我的專業讀對了。

我喜歡去圖書館看書,有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天,我變得很有膽識,在100多號人的大教室裏,我也可以上臺演講,也可以打辯論賽。

辯論賽我作爲我們班唯一的女選手得了第一名,在中文系老師的眼裏,我是優秀的,他們甚至覺得我畢業以後適合做銷售。

但我的目標只有一個:考公務員,進事業單位,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我就這樣一邊努力着,一邊煎熬着過完了自己的大學時光。

畢業第一年,我沒有報考公務員。全力以赴參加了河口的事業單位考試,最終成績排名第六名,成績出來的時候是多麼的不甘心。

之後在家複習了一個多月,我又參加了大學生三支一扶考試,報考了建水縣的一個鄉鎮,最終結果有點差,排名第十。

見我畢業沒有考上好的崗位,父親開始出言不遜,把全部責任歸咎於我的專業,很多成績不好的同學因爲就讀的是師範類專業,所以一畢業趕上特崗擴招,成爲了正式教師。

而我雖然就讀於師範院校,卻偏偏讀了非師範專業,不能考教師。那時候,我心高氣傲,父親說一句,我要和他爭論十句。

在一次爭吵中,我與父親決裂了。那是2016年7月份,我不顧父親的反對堅持與外地男友談戀愛,加上沒有考上合適的崗位,我就離家出走了。

我一個人提着行李去了昆明,拖箱裏依然放着事業單位考試的書籍。

忍着沒有和父親打電話,後面一直是我在一傢俬企找到工作後的第二十天,姑媽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父親在旁邊小聲嘀咕着,你問問她身體好不好。

我意識到是父親的電話,就主動開口叫了一聲爸,算是與父親正式和解了,在昆明的日子很累,我依然不甘心,哪怕下班再晚,我都會在衛生間裏複習。

因爲那時我是合租的,怕影響同學休息,所以每天晚上都只能在衛生間裏複習。

我把目標鎖定在了2017年的公考上,可到了2016年底,在一次坐公交下班的途中,我因體力不支暈倒在了公交車上,也是因爲工作做的不順心,我回了我們縣城治療。

5

在家的日子我們父女倆的矛盾又繼續升級,父親望女成鳳,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他託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小混混,理由就是家裏有關係,結婚以後他可以幫我安排工作,父親把公職想得太簡單了。

我被逼分手、被罵的體無完膚,他當着我的面打罵奶奶,而我內心善良,每次都是去護着奶奶,那一刻,我意識到原生家庭強加給我的東西有多沉重。

這個公職又意味着什麼?它代表着父親二十多年的隱忍,終身不娶,傾盡所有心血在我身上,而我的失敗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打擊。而正是那一年奶奶開始患病。

2017年春我只身一人去了保山,打算報考怒江地區,我在那裏也度過了人生最孤獨,也是最美好的時光。

我成爲了一名老師,住在山上,每天依然抽出時間複習,也是那段日子,我寫了很多文章,陸陸續續登上了電視臺的公衆號,我在失落之餘,看到了一束光。

2017年4月,凌晨五點我起牀走山路,走到山背後搭乘一輛到保山的中巴車,我要去保山學院考試。

那是我第一次參加公務員考試,我報了昭通大關,去保山學院的那一天,終於喫上了很久沒有喫到的美味,看着周圍寂靜的人羣,再對比自己一個人的孤寂,內心的失落油然而生。

他在臨滄考試,爲了不影響各自複習,我們都很少打電話,那種見一面都要跋山涉水的想念至今刻骨銘心。

多想有一天聽到的消息是:我們倆人都同時考上了,把雙方的父母接在一起,而我也開啓自己的新生活。

這樣的夢在2017年尤爲強烈,只可惜它就真的只能是個夢,公務員的絢爛真的不屬於我。

在保山考完試我要回學校了,回學校只有一趟車,爲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下山時光,我買了白菜、洋芋、米線、肉等其它喫的。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漆黑的山路、不知名的鳥叫聲都讓我後脊背發涼,最後咬了呀牙,頭也不回地一個人走進了山路。

那是一條我只敢往前走,從不敢回頭看的路。周圍都是墳墓和樹林,我甚至給自己壯膽:“要是遇到什麼不測,這也是我的命,我不怕。”

等回到學校後,我常常崩潰大哭,要是一畢業就考上了該多好,至少這些沒人陪伴的路我不會這麼害怕。

6月,我又一個人去了怒江。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條路上的艱險。我習慣性坐在窗子邊睡覺,想借此來克服乘車途中的種種不適,因爲地勢險峻,常常在轉彎的時候,我的頭就會被重重的砸到玻璃上。

那種在黑夜裏趕路的陌生感和疲憊感一直讓我記憶猶新,我多麼希望一切可以早日終結。

時間一直到2017年底,因爲身體惡化,我回了昆明,奔波於各大醫院治療。我在家鄉的一個小鎮政府裏找了一份工作謀生,週末就開始往返於昆明。

我每天都活在恐懼裏,渴望天亮之後,病就好了。渴望胃裏的腫瘤不要惡化,因爲我的家人需要我,爸爸和奶奶也不能沒有我。那段日子連做個夢都是哭醒的。

2018年周圍的朋友陸陸續續考上了,而我卻每天只能躺在醫院裏,心有不甘。我又把,所有的複習資料搬到了醫院裏,那一年,我才22歲。

躺在醫院裏的每一分鐘,我都特別希望我的母親可以給我打個電話,但我最終等來的只是無端的謾罵,我徹底絕望了。

剛出院,我就一個人在縣城裏養病,因爲身體原因,我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2018年7月從宣威考試回來以後,我在昆明火車站把口袋裏的幾百元給弄丟了。

我站在街道上,蹲坐在路中間。絕望、無助。

回到了出租房,我把所有的複習資料都撕了,我用水果刀猛刺自己手臂,我把電話關機,一個人就這樣絕望的坐在牀邊。

不知道世間有沒有感同身受,但我艱辛所有的不幸都是爲了未來幸福的榮光。

爸爸和奶奶成爲了我的負累,親情的天平總是讓我爲難,我在那個家看不到任何希望,我是真的很想很想擁有一個新的家庭。

深知自己沒有關係和背景,我又只能靠自己一步步地去努力,我喜歡靠努力而贏來的人生。

6

2019年我被自己堅持了多年的感情傷得體無完膚,最終回了昆明。

年初,我還有1萬多元的手術費未還。我開始靜下心來想想自己需要什麼,2019年1月23日,我剛下高鐵就接到了大學同學周謀的電話。

“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文山今年要擴招幼師,以你的能力我覺得你應該下來試一下。”

頂着烈日我在高鐵站外面找了一顆樹蔭,看着周謀給我發的公告,心底已經破滅的希望立馬又燃燒了起來,也許這次回來,真的會柳暗花明。

我報了名,從彌勒轉了三次車到文山西疇。那段日子身體不太好,一路從西疇吐着回了家,爸爸聽說我又要去考試了,一直在鼓勵我,還給我下了死命令:“這次一定要考上了,因爲你的年齡已經支撐不了幾年。”

到了面試的時間,又輾轉去了西疇,穿着正裝,揹着包,住着廉價的酒店。看着負債累累的人生,我竟有些絕望。

抽籤那天早晨,也許是命中註定。我居然抽到了靠後的順序,135個考生,我抽到了126,很多順序靠後的考生陸陸續續放棄了。我心裏頓時六神無主。

如果我放棄了,回到家我又該如何面對家人,可好像結局它又註定了,我硬着頭皮等,從早上等待了晚上十點才輪到我。

中途有個監考老師問我多大年紀了,看着我長得清秀,應該才畢業。我笑了,把身份證遞給他,他搖着頭不相信我24了。

面試完,伴隨着寒風我靜靜地走在西疇街頭,人生地不熟的我只能依靠導航,看哪個酒店離車站近就去。

在西疇客運站附近我遇到了同樣是來考試的王玲,王玲91年出生的,已經結婚生子了,她也在考編的路上堅持很多年了。我們在一家招待所碰到,最後爲了省錢,我們倆人合租了一張牀。

洗完澡我冷的直哆嗦,王玲坐在牀邊叫我:“小妹,快上牀別感冒了。”

我們倆人擠在一起,我在這條孤獨的路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

天亮之後,我們一起去了客運站。最後在文山分別,2020年7月她報考新疆阿克蘇地區的特崗,9月已經上崗,她老公也支持她,舉家搬遷到了新疆。至此,我們的聯繫也戛然而止了。

而我依然迴歸平庸的工作和生活,夢想依然放在心底的某個地方,一直在等,我希望有一天直行的路上也有一個轉角。

2019年下半年,考編無望,生活艱辛。在感情上也發生了很大的矛盾,7月14日我居然崩潰的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那時候他沒有和我說清楚,我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我很想知道事情的究竟他都不告訴我,我真正難受的不是因爲他,我僅僅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在留遺書之前,我回過一次家。回到家只有做不完的農活和爸爸的責罵與抱怨,在父親眼裏,只有我考上編制了,纔算是成功,這個家纔會有希望。

7月16日,我和好友打完最後一個電話,發了一條消息給她:“人生若再無轉機,希望世間所有的好運都能有我的影子。”

她一直說我很文藝,有時候看不懂我說的話,沒在意。我把提前寫好的遺書分別發給了我的爸爸和媽媽。

對爸爸,我只有無限的虧欠和遺憾,對媽媽,我字裏行間全是指責和控訴。

我不知道這兩封遺書對我的爸媽來說意味着什麼,發完之後,我電話關機,還想再對他說點什麼,但一直聯繫不上,他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就算是死了也和我沒關係。”

我和朋友住在四樓,凌晨,我穿着睡衣一口氣從四樓跑到了十二樓,我蹲在樓梯口,手機也關機了,看着昆明的繁華,再看看自己的人生,我真的很慚愧。

在樓頂站了許久,我都沒有勇氣跳下去。我想到了有海的地方,想到了撈魚河的水很深,我又從樓頂下來,跑到了樓下。我打開手機打滴滴,卻發現手機裏有無數條短信和未接電話。

有初中同學,有發小,有高中同學,還有大學同學的,他們都在關心我,還有我舅媽發給我的一段視頻,我看到我媽在那個視頻裏的樣子,她給我下跪,她給我道歉。

在長達四頁的遺書裏,我寫盡了這些年所周遭的一切,包括年幼時的猥褻案,媽媽曾嘗試用其他號碼給我打電話,可我一直不聽。

而我爸,焦急的買了到昆明的車票要來看我,並不怎麼識字的他發了很多條短信給我:“我只希望你開心,希望你不要丟下我。”

我坐在小區樓下的長凳上,抱頭痛哭。

我哥給我打了電話:“妹子,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你別放棄。”

我媽其實也是一個急性子,見我始終不接她的電話,給我發了信息,她說:“把你爸的電話發過來,這二十幾年把孩子逼成這樣,雖然我不配當你媽,他也不配當你爸,我要和他撕個魚死網破,你要是出事了,我和他誰都別想活。”

我爸性格也急,想到這已經沒有任何關聯的兩個人又要大動干戈,最後又是我可憐的奶奶受苦,我還是心軟了。

打了同事的電話,讓他從家裏帶了兩瓶酒,借酒消愁,答應父母朋友好好過。

人生哪能輕易放棄,除了硬撐,找不到其它理由。

7

2019年底,我一個人去了一趟麗江。

一個人喫好喫的,一個人住客棧,一個人爬雪山,一個人坐大巴。

我突然發現,其實旅行也是一種不錯的治癒方式。在雪山,我遺忘自己的苦難,遺忘了自己的過去,眼前只有美好的風景,沒有考編,沒有愛情,多麼美好。

2020年我只報考了廣西壯族自治區的考試,每天做銷售很累,基本上是全年無休,所以複習考試都只能是在深夜。

7月我只身前往百色市,在孤獨的城市,我是無比的疲倦,我好累。

聽不懂的壯話,熱騰騰的天氣,那種多年來所積壓的孤獨感和挫敗感席捲而來。昏昏沉沉的考了試,再孤獨的回了昆明。

到了昆明,我踏實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依舊精神抖擻的去上班。

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考試了。短期內我也把各類考編的公衆號取關了,我知道比起考編,我很有很多美好的事要去做。

畢業那年,我21歲,同班同學中有的已經24歲多了,那時候大家都會羨慕我,說我年紀小可以多考幾年。但我卻一直沒有想過,我居然考了這麼多年都沒有上岸。

現在看到合適的崗位,也沒有了那種最初的欣喜,夢想漸漸被生活的光陰所過濾,一切都恢復了最平庸的樣子,拋去大學生的光環,其實我也只是一個普通而低級的求生者。

前不久,我租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單身公寓。開始了上班下班的兩點一線生活,心情好的時候,我就利用自己的休息時間去旅行。今年我計劃了很多地方,比如:騰衝、鳳凰古城、告莊……

我發現我還有很多地方都沒有去過,無比惋惜那些被我錯過的青春年華。對於考編,我也沒有那麼執著了,先放下一段時間讓自己休息休息吧。

停下來會有停下來的風景,走在路上又會有不同的風景,夢想在我心中,永不止步。

我報了駕照,計劃着有時間就去練車。我的性格有時有些倔強,我所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最近的昆明陰雨綿綿,昨天忘記自己生理期有痛經的習慣,騎着電動車就往雨裏衝,等到達上班的地方的時候,發現渾身都溼透了,以爲可以熬着上完班。

卻未曾想痛經加劇了,最後去了醫院打了止疼針,回家貼上暖寶寶才緩過來,坐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發呆,我突然想到這篇文章,便開始熬夜了。

寫下這些年的心路歷程,希望有一天我成功的時候,它可以成爲照耀我前行路上的榮光。希望我依然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哪怕背後沒有任何依靠,我都願意相信光明始終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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