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遊戲

我決定踏上去往西藏的旅途,雖然我現在一無所有,是我年輕力勝,應該奮鬥的年紀,但是我還是決定獨自去西藏旅行。

冥冥之中,彷彿有一股力量牽引着我,坐公交,坐地鐵的時候,我甚至會把以西字開頭的站聽成西藏站,等我興奮的跑下車,才發現自己在一個不該下車的位置下了車。

收拾好行李,檢查了一下卡里的餘額。兩萬多塊錢,這是我這工作幾年的積蓄,也許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我不知道我的錢花在什麼地方去了,反正就是,進來的錢永遠比出去的少。

現在網絡非常發達,我很輕鬆就能找到很多的攻略,比如如何窮遊西藏,如何徒步西藏,怎麼走才能看見最美的風景,怎麼走才能看見羚羊......

計劃再多,不如立馬行動。

於是我當即決定下來,明早出發,無論天晴下雨,我都要邁出去西藏的第一步。

躺在牀上想着接下來的路程,我開始浮想聯翩,也許會認識不錯的朋友呢,也許會邂逅一段愛情也不一定呢?

後來我想到爲什麼我這麼想去西藏了,因爲我在這個地方呆的太久了,以至於產生了幻覺,覺得每天都是一樣,上班下班,喫飯睡覺。

以同樣的路線上下班,喫統一款菜,用同樣的睡姿,甚至夢境都是相同的,我塊分不清昨天今天和明天了,他們到底有什麼區別?

迷迷糊糊的,我進入了夢中的世界,溫暖和諧,我不敢睜開眼睛,怕一束白光打破這美好的和諧。

咚!咚!咚!

我被敲門聲驚醒過來,一看時間已經是十點過了。昨天和房東大媽說今天早上退房,準備起個大早,追趕太陽,沒想到卻睡到現在這個時間。

我趕緊起身開門,和房東大媽說再等十分鐘,房東大媽雖有些不情願,不過還是領着一對年輕男女下去了,應該是來看房的。

我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揹着揹包出門了,這是在網上買的揹包,專用於戶外旅行,塞得滿滿當當,我也不知道裝些什麼,衣物,充電器,喫的,水,零食,證件,全都往裏塞。

出來房子,外面的太陽已經很大了,我揹着包在街上默默的行走,我不知道走哪條路,去哪條街,只有一個方向,那就是西。

唯一確定的是,西藏在西方。

穿林過巷,我真實的有了旅途者的感受,因爲除了腳下的路,一切都和我不熟,都和我沒有關係。

到了下午時分,我幾乎已經走到郊區了,逃離了高樓大廈的影子,眼前隨處可見青色的草野草,挺拔的樹木,這時我才後悔起來,沒有在出發前飽飽的喫一頓。

繼續向前,就連周圍的車輛也開始少起來,茫茫大地之間,彷彿只剩下我一個人。身上的包裹越來越重,我這時候終於體會到了螞蟻的感覺,這天地太大了,永遠也看不到邊界,我和螞蟻,沒有任何區別。

天就快要黑了,看了今天的追趕太陽是失敗了,我沒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落腳點。

爲了使自己保持鎮定,我在路邊折下一根樹枝,當作手中利劍,又當作老者的柺杖,幫助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我才意識到一個更加恐怖的問題,我沒有任何照明設備,手機的燈光實在微弱,我並不想浪費手機的電量,免得到達下一個城市,連在線支付都不行。

不過所幸的是,夜晚的馬路一片灰白,不用燈光也能分得清路與周圍環境的邊界。

在大路中間行走,我彷彿這條路的主宰,使我想起那句經典的話: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哈哈哈哈,原來有朝一日,我也可以體驗一把做土匪的快樂。

放肆揮舞,手中利劍呼呼作響,壯了不少膽色。此時腳下的路已經從柏油馬路變成了普通的石子路,石子灰白,凹凸不平。

揮舞着手中利劍,一個箭步衝到前面,對着空氣一頓劈砍,接着又大聲喝道,小賊哪裏跑,衝向下一團空氣,彷彿一個過關斬將的英雄,斬盡一切阻礙,心中牽攀,彷彿下一個路口就是終點。

忽然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倒在地,路面石子頂得背部痠痛無比,肚子彷彿也開始回憶起來自己的空泛,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連身體都支撐不起,嘗試幾次,最終放棄,四仰八叉的躺在石子路上,看着天上的雲彩,水墨一般,月亮就隱藏在裏面。

風過無痕,留下一輪明晃晃的月亮,周圍閃爍的星辰,好像好世間萬物融爲一體,飢餓與疲乏都消失不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天已經麻麻亮,我甚至聽到了遠處的雞鳴。

“醒啦?”

一張男人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幾乎遮擋了所有的天空,我嚇了一跳,趕緊坐起身來。

那人見我醒了,丟過來一瓶礦泉水,接着繼續煮麪,我也顧得不到那麼多,又餓又渴,咕咚幾口,就把水喝完了。

那男人幾乎驚呆了,半晌才說:“那是你今天一天的水,你一口就喝完了?”

我這時才清醒了一些,再看那男人好像也是一個徒步旅行者,不過比我專業的多,一身的衝鋒衣,山地鞋,不遠處還有睡袋。

而我更像是個離家出走的孩子,邋里邋遢,最後暈倒在路上。

那人盛出一碗麪,又接着煮,嘴裏嘮叨着:“我運氣不錯,剛好有副備用的碗筷,不然我只能抱着鍋吃了。”

我刨了兩口面,問他:“你是誰?”

他說,我和你一樣,是徒步旅行的。

看他的裝備,確實是比我專業的多,而且身體素質也不錯,應該是經常運動的。看起來也不想凶神惡煞,還有點面熟,總感覺見過面。

我又問他去哪?

他說,西藏。

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我心裏高興了不少。有這樣一位大叔同行,就再也不用擔心走錯了,也不用擔心會捱餓。

喫過早飯,我們便上路了,大叔的揹包比我的大一圈,他在前面走着,我在後面跟着,本來一位我們會有很多話題,但是沒想到大叔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我們會交流那麼幾句。

一前一後的走着,太陽也越來越大,烈日灼心四個字形容再貼切不過,我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早上犯了多麼嚴肅的錯誤,實在是渴的難受,連走路都沒有力氣了,也爲自己沒有做足充分準備而感到懊悔。

在一棵大樹下歇息,大叔掏出水杯喝了一口,正準備蓋上,看我眼睛巴巴的看着他,可能實在過意不去,便用水杯蓋子給我倒了一小杯。

我仰頭一飲而盡,大有武校片裏喬峯的風采,當我把蓋子還給大叔,以爲我真摯的眼神能再爲自己贏得一口水的時候,大叔無情的蓋上了蓋子。

望着大叔堅毅的步伐,我敲碎了心裏的退堂鼓,加入了繼續前進的隊伍,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一定要堅持下去。

下午的時候,我實在是走不動了,我們就在一個小溪邊落腳,溪邊剛好有棵大樹,可以得一片陰涼。我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微風吹的樹枝搖晃,斑駁的樹枝間透出點點陽光,溪水嘩嘩的流淌。這太舒服了,我想把自己埋在這裏,再也不用走下一步路,再也不用流一滴汗,再也不用感到飢餓,再也不會疲憊了。

大叔敲碎了我的美夢,說待會要是想喫的話,就去撿些幹樹枝回來。

我只得站起身來,在溪邊尋找,清涼的溪流在指縫間晃盪,連水底的沙子都看得仔細,枯爛的樹葉下面隱藏着小蝦,清透靈活。手剛一靠近,就掀起一陣泥沙,然後消失不見。

中午還是方便麪,不過我倒也不抱怨,誰讓我喫的是人家的伙食呢?在這偏僻的地方,有的喫已經不錯了。

打了幾個飽嗝過後,大腦開始有些昏沉,我知道這是我上班時候留下的後遺症,喫完午飯必須得小睡一會,肚子裏的東西滿了以後,就開始侵入大腦,讓那些緊張的神經也放鬆戒備,稍作休息。

大叔在溪邊的石頭上坐着,對着溪水出神,看樣子應該一時半會也不會出發,我把包墊在腦袋下面,做個枕頭的用處,閉上眼睛,感受微風的速度。

這一閉眼,不要緊,再睜眼,天色變得有些昏暗了,我連忙起身,卻發現沒了大叔的影子。但是轉念一想,大叔的東西都還在呢,應該是不會走遠,說不定是去捉魚了,晚上說不定能喫上烤魚。

起身,準備去撿些幹樹枝,要是晚上魚烤不熟就麻煩了。

這麼想着,我懷着晚上喫烤魚的心情,歡快的在溪邊樹林穿梭,不一會就撿了一大堆的幹樹枝。這時已經開始天黑了,我在大叔的揹包裏找到了打火機,點燃了火堆,早早爲黑夜做準備。

等啊等,等啊等。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大叔還沒有出現,我期待的烤魚也沒有,我開始害怕起來,大叔不會是被溪裏的妖怪抓走了吧,又或者失足掉到某個山洞裏,此刻和我一樣,惶恐無助。

心裏越想越怕,以至於周圍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會拿起手裏的樹枝,緊張的盯着發出聲音的方向,生怕黑暗裏透出一張慘白的臉,對我鬼魅的笑。

我又加了些柴火,把火堆挑的旺一些,內心裏告訴自己,只要火光足夠亮,邪魔就無法侵蝕這裏,這火堆旁是最後的淨土,我一定要守住,等到大叔回來。

這麼想着,內心多了一絲責任,彷彿全世界都已經被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只有這火堆旁的方寸之地還存在着光明,握起一根燒着的樹枝,站起身來,在火堆旁徘徊,環伺四周,稍有風聲,便狠狠的揮舞出去,我絕不允許這最後的光明被黑暗裏的風偷走。

火勢稍弱有些,我就趕緊加柴,火勢越往,我的擔子就越大,不過始終不敢離開火堆太遠,那是我的希望,我守護着它,它溫暖着我。

寂靜夜空,月色被隱藏在烏雲裏面,好像電影裏那些妖怪出沒的場景,我更是不敢懈怠,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者周圍的一切聲響,不過除了嘩嘩的溪水和草蟲悉嗦的聲音,沒有任何聲音,我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

我正四處張望,忽然望見遠處的馬路上一個人影模樣的黑影,彷彿在向我招手,我心頭一緊,莫非真是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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