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之迴歸

老九看到了對面黑幫汽車的撞擊,他沉底的心又浮了起來。

“阿魯巴,我們有救了,六哥來了。”

阿魯巴沒有吱聲。老九專心地看着對面手裏的槍也穩定下來。

十個黑幫汽車被撞死了兩個,又被週六偷襲打死了四個,還剩下四個傢伙再也撐不下去了,他們一股腦地往一邊的水稻田裏奔去,週六,慢慢在地上爬行,他看不到黑幫成員逃走的角度,只是他的槍口裏看不到了對方的身影。

時間又過去了有十幾分鍾,週六判斷敵人要麼死光了,那麼就是跑了,他蹲起身,端槍朝着黑幫成員的方向移動了一個半圈,轉過了汽車的遮擋,週六發現幾個逃跑的黑幫成員遠遠的背影。

“老九,你還活着嗎?”週六對着摩托車的方向喊到。

“六哥,我還活着,阿魯巴不行了!”一聲帶着哭音的回答傳了過來。

週六彎腰快步地衝向了幾輛汽車的地方,見到一個補一槍,六槍過後,他站直了身體,拉開唯一沒有受到傷害的汽車,打火,開動。

車停在了坐在地上的老九身邊,老九的懷裏躺着閉着眼睛的阿魯巴。

“還能救嗎?”

“他死了,爲我擋了五槍,他沒有吱聲。”老九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喃喃地說到。

“你是想在這裏陪他死還是和我一起走?”

08.

“我發現你這個人的感情很淡薄,爲什麼有兄弟死在了你的面前,你都能無所謂?”車裏老九盯着週六,很想知道這個腦袋裏在想着什麼。

週六摸出包煙,咬出一隻對上火,把煙丟給了老九。

煙霧噴在玻璃上,像一層迷霧,擋住了前路,風從半截車窗外“啪啪”地往裏灌,迷霧很快地又散開了。

“你知道嗎?我不是不傷心,可是我不想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週六心裏想說的是,我是一個警察,因爲我發過誓,我不能對一個黑幫成員動了兄弟之情。

老九的眼睛漲的血紅,“有什麼事,不就是繼續給乾爹賣命嗎!這麼多年,我們的命已經賣夠了,前後十幾個兄弟,死的還剩下四個,還不夠嗎?!”

週六沒有說話,嘴裏煙噴的更急,他沒法回答老九的問題,他自己早就對這種生活厭煩透了。

“我知道你對義父最忠心,我就是、就是有些傷心了。”

週六把半截煙丟到了車外,“你可以走,離開船,你帶着這箱錢走吧,我會告訴義父,你沒有跑出來。”週六眼睛看着前方,他還要去找那個海警的巡檢官。

“你說的是真的?”老九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是真的,到了市區你就下車吧。”週六掏出手槍丟到了老九的懷裏。

老九坐在那裏發起呆來,他的心裏怎麼想的,週六並不關心,這也就是個幫派骨幹而已,如果他真的能夠重新走上正途,爲什麼不能放他一馬呢?

車停在市區一個環境比較幽靜的街區。週六推開駕駛室的門。

“我回來之前,你就消失吧,我也不想知道你去了哪裏,再見了,兄弟!”

週六沒有回頭,下車往一個巷子口走去。

09.

“你好,我是李巡檢官的親戚,我叫週六。”一進這家咖啡館,週六就看到了目標。這是一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西裝男人。

這位名叫錢仕達的男人,就是馬上要接替李巡檢官的新任近海岸巡檢官。他長着個絲瓜臉,鷹鉤鼻子,嘴脣很薄,眼睛狹長,眉毛連在了一起,看起來就是不太好打交道。

錢仕達擡眼看了這個叫週六的漢子,方臉直鼻,面色比自己黑,眼睛很深,眼瞳黑的發亮。

“你坐,別站着說話。”

“錢巡檢官,您真是很謙和的一位紳士啊,你的風度如果不是我知道是個警官,人家還以爲是那個大學的教授呢?哈哈。”週六心裏嘔吐着恭維道。

錢仕達的絲瓜臉笑的起了褶子,看起來像是被太陽暴曬過一樣。

“你很會說話,週六啊,李巡檢官是我的前輩,他打過的招呼,我心裏是有數的。”

週六看着這個蛀蟲,他的心裏是極其鄙夷,可是現在扮演的角色不同,他現在是一個走私販,還是一個販槍的罪犯。

“錢巡檢官,你看什麼時候有空,到我們船上去參觀一下,我們船上的咖啡也是非常不錯的,呵呵。”

錢仕達擡起手腕看了看錶,那是一隻百達翡麗,“哦,那就二天後吧,嗯,下午。”

“好的,錢先生,那我就不打攪了,我到時候一定恭迎大駕光臨。”週六站起身微微躬身,看着錢仕達。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回見周先生。”錢仕達果然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週六微笑着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他的時間非常緊張,週六在加油站發出了暗號,有個約會他要去赴。

走出咖啡館,週六看看門玻璃,周圍一切正常,看不到有人跟蹤的跡象。他轉身走向不遠處的一家賣民俗用品的商店。

“歡迎光臨,你好先生,請問需要我介紹嗎?”一位年輕的麗人,穿着民族筒裙,頭上,脖子上掛着繁瑣華麗的銀飾,她橢圓的臉上,眼睛笑眯眯的,看起來十分和善。

“我想找一些神州的瓷器,聽朋友說你們家的店裏有。”週六回頭看看店外面,他感覺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哦,是哪位朋友呢?”年輕的麗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是一位比利時的朋友,他的夫人是瑞士人。”週六回頭盯着這個女人的眼睛。

“請跟我來,周先生,我們裏面說話。”麗人走出櫃檯,向裏屋走去。週六隨着她的身後走了過去。

10.

“你爲什麼發出緊急呼叫?”

“我遇到了危險,需要幫助。”

“是現在嗎?”

“危險過去了,我處理好了。”

“那麼還有什麼事情呢?”

“……”週六沉默了下來,麗人也不着急,就那麼看着他。

“其實,我是有些累了,我做了二十年的臥底了,我不知道還要做多久,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變成一個罪犯。”

週六低着頭,聲音有些低沉。

“我們都明白你的感受,我受總部給你傳話。”麗人神色一下子變得莊重起來。週六也坐直了身體。

“週六警官,你是國家刑警的驕傲,我們以你爲榮,我們隨時歡迎你回家,你是世界和平的衛士!”麗人有些激動地語氣說完了。

空間有些靜,遙遠的汽車喇叭聲隱隱傳來,還有店鋪裏一隻立式的老擺鐘的“咔噠”聲。

週六直直地坐了有十分鐘,麗人也一直在陪着他不動。

週六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請回復總部,我是一個警察,我發誓爲了國際刑警組織奉獻我的一切,我沒有問題,我會努力完成組織交給我的任務。”週六的神情說不出的認真。

麗人伸出手,“保重!先生。”

週六握了握她白皙的纖指,“再見,女士。”

週六帶頭往外走,才走出裏屋,他站住了腳。

“怎麼了?周先生。”麗人也跟了出來。

民俗店鋪裏,老九臉色蒼白地站在那裏,身體在發抖。他的手裏握着週六丟給他的那把ppk手槍。

“爲什麼?六哥,你爲什麼是個警察!”老九聲音有些嘶啞地問到。

週六無言,皺眉看着老九。麗人現在週六的身側,她的一隻手向後背的腰間摸去。

“六哥,今天是你救了我,以前我們也互相救過命,你答應讓我走,其實我是想來和你告別的,可是你讓我發現了,你居然是一個警察,你知道嗎,我的心很痛,你還是我的兄弟嗎?你、是、個、騙、子!”

老九一字一頓地咬牙切齒,他的眼睛立了起來,手指在用力,看來今天這一槍是躲不過去了。

“咔噠”立式老鍾突然吐出來一隻喜鵲報時,就在這個時候,麗人一把推開週六,擡手就是一槍,對面的老九一驚,下意識地槍口對着麗人也開了火。

“啪啪”槍聲連在一起,像是一聲槍響,週六知道,那是兩聲,因爲倒下的是兩個人!

老九眉心中彈,當場身亡,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帶着不相信,帶着不甘心。

麗人胸口中彈,躺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頭衝着週六的方向。

週六急忙蹲在麗人身邊,“你感覺怎麼樣?我送你去醫院!”他的臉上糾結着,他不想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出事,可是現實就在眼前。

“你走,快走,警察局就在不遠處,最多五分鐘,當地的警察就到了,你就暴露了,快走,你快…”她的嘴裏流出了血跡,已經說不出話了,肯定是內臟受了傷。但是她的眼睛裏全是焦急和責備。

週六快步走出了這家店,才走出五十米,迎面就跑過來幾個警察,他們衝着那家民俗店奔去。

11.

週六回到了船上,海風呼嘯,海鷗翱翔,周門主站在甲板上迎接着他。

“義父,我回來了。”週六臉色蒼白,語氣平靜。

周船東一臉的老人斑,他咳嗽了幾聲道“老六,你回來了就好,我很擔心你,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你不要再難過了……”

夜晚的甲板上,週六握着一瓶啤酒,抿一口酒,抽一口煙。

“老九,你爲什麼要回去和我告別呢?相忘於江湖不好嗎?!”

夜色被海霧染的迷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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