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把刀|第五章 CT上的斑點

酒足飯飽,孟千山出了餐廳,見只剩下田清明獨自守在那裏,就打消了回家的念頭。

“田老爺,小姐手術中用了麻醉,最早也得明天中午才能甦醒去休息,您可以回去休息,我在這裏守着。”

孟千山指了指手術室,吃了喝了用了人家的,自然不好意思立馬拍屁股走人,那不是他的性格。

“我得守着雪兒。”田清明搖頭。

“田老爺的身體也重要,您這把年紀是不能熬夜的,不然小姐還未康復,您的身體就可能垮掉。”孟千山實話實說。

田清明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剛纔之所以讓葉太平和其他醫生都走,是知道他們留在這裏也起不了作用,畢竟手術中雪兒出現異常,連醫術最高明的葉天平都束手無策,危急時刻是孟千山出手。

憑藉閱人無數,在孟千山由小辮子領進門時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是個閱歷不深、單純的年輕人。

當然,他也是有十足的把握,孟千山不會傻到在醫院對晚雪做不利的事,這裏是明道醫院,是他田家的產業,至少目前,還沒有人敢和田氏家族對抗。

“辛苦你了。”田清明心裏動了一下,接受建議,起身。

孟千山替他打開門,見外面走廊兩邊依然還有保鏢,只覺得這裏不像醫院,更像是一座王宮,除了手術外,有會客室、餐廳、浴室,也一定還有他不知道的非醫療用途的房間。

田清明走後,會客室裏只剩下孟千山一人,他把視線轉向病房,那裏,各種儀器依舊在運轉且顯示正常,柔和的燈下,田晚雪像深度睡眠似的,一動不動,但右手抓緊的那件襯衣,卻從未鬆開過。

他搖搖頭,一件又髒又舊,地攤上十塊錢一件的襯衣,在一個富可敵國的女孩子手裏,卻成爲了至寶,有錢人的思維,他不懂。

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裏,小辮子看着監控器,見孟千山起身又坐下,“傻叉!”他惡狠狠地吐出兩個字。

會客室的門無聲地推開,一個姑娘端着一杯牛奶進來,“先生,這是給你準備的。”

“謝謝姑娘!”孟千山接過喝了一口,只覺得牛奶的味道和姑娘說話的聲音一樣甜膩。

“先生叫我小丁就可,甲乙丙丁的丁。”小丁一笑,端着托盤立在孟千山一側。

“小丁?有意思。”孟千山喝完,剛準備伸出舌頭添乾淨杯沿沾的牛奶時,又意識到什麼,立馬縮回去。

小丁也沒有走的意思,接過空杯子看向手術室,“我家小姐善良、溫柔,行事有分寸,怎麼會遇上車禍?”

“也許、也許是肇事司機沒有長眼睛。”孟千山話剛出口就後悔,這回答等於沒有回答啊!虧得小丁姑娘大半夜還給他牛奶,門外那些保鏢可沒有這個熱心腸。

“你們小姐,平日喜歡開快車嗎?”他無話找話。

“不,小姐在英國長大的,也是在那裏讀的大學,一直受的最好的教育,畢業回國不久,怎麼會違反交通規則?她在英國也不開快車,回來也遵守交通規則。”

小丁看了一眼手術室,眼睛紅了,“你不知道,小姐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時,老爺有多心疼,小姐從小是老爺親自帶大的。在外人眼裏,她是富可敵國的田氏家族的繼承人,卻沒有人知道,她其實很可憐,三歲時,少爺、少奶奶帶她去邊別墅度假,趁小姐睡着時,他們叮囑奶媽仔細照看,夫妻倆去沙灘上走走,不幸被海浪捲走。”

孟千山嘆息一聲,安靜地聽小丁講田家的過往,並不插話,也不追問。

小丁端着空杯子出門時,監控室裏的小辮子隨手關掉監控,來到走廊上,恰好攔住經過的小丁,抓住她的胳膊一使力,就把她拉進了監控室,一言不發,嘴就湊上了小丁的脣。

“流氓!”小丁掙扎着、踢打着。

“我就喜歡你這樣性子烈的妞,你叫吧,別忘了頂層所有的房間都是隔音的,也別忘了走廊裏都是聽我話的狗。”

小辮子得意地乾笑一聲,一把扯開小丁的上衣,“你個小賤人,老子喜歡你,是你的福氣,平日總是躲閃着瞧不起老子,剛纔居然巴巴地去倒貼那個傻小子,可惜人家不解風情。”

小丁用手護住面前躲閃着,可小辮子把她逼到牆角,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拉開褲子拉鍊時,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特殊的鈴聲,他一驚,褲襠裏一溼就鬆了手,慌忙去掏手機,慌亂中一大疊美元掉到地上。

趁這個機會,小丁掩好衣服衝出門時,聽到小辮子膽怯的聲音,“老爺,對不起,監控剛剛出現問題,我正在聯繫後臺技術維修。”

掛掉電話,他慌亂地撿起散落的美元,塞進口袋後,再擦乾淨額頭的汗,抽了兩張手紙塞進褲襠裏墊在溼漉漉的地方,拉好拉鍊後,臉上擠出笑,纔打開監控系統的總開關。

會客室裏,孟千山透過玻璃門,發現手術室裏的生命監測儀器突然發出警報聲。

他一把抓起遙控器,按下紅色鍵,通向手術室那道厚重的玻璃門迅速打開,他拿着手術包衝進去時,腳下踩的地毯已自動切換爲消毒地毯,隨即一道細細的霧狀消毒液已噴灑了他全身。

附身看向沉睡中的晚雪,只見沒有血色的臉上,高挺的鼻尖倔強地挺立,如柳葉般的兩道眉微微顫動着,呼出的氣有些粗重,嘴脣乾裂,明白她正在承受痛苦。

無法溝通,孟千山不知道她哪裏出現了狀況,就無法對症下藥,環視手術室,見牆上掛着CT片,他跨前一步,一寸一寸地盯着胸部那張片子,對應着做手術時的情景,覺得很完美,沒有差錯,可此刻晚雪顯然是痛苦的。

他的目光移到頭部那張CT上,仔細看完沒有發現情況,也就是說,車禍中,她的頭部沒有受傷。

孟千山返身回到病牀前,伸手輕輕拂過晚雪的四肢,沒有檢查出沒有任何骨折、骨裂的現象。

他不死心,再次回身查看頭部那張CT ,慢慢地,他眼裏有了怒意,片子上靠近右邊太陽穴地方,有一個米粒般大小的斑點,並不明顯,更位奇特的是,那個斑點上有一枚指紋,恰到好處地破壞了斑點,如果不盯着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孟千山渾身一震,那個斑點是出血點!稍微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大腦內部出血意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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