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居筆記|15 懷念一隻狗(二)

我在悔恨與自責中,度過了一個未眠之夜。但內心深處,仍抱有一絲僥倖和期望:僥倖地認爲狗狗只是久在樊籠中,難得復歸自然,不按時回家不過是貪玩忘了時間而已,希望我再回家時,一開院門,看到它一如既往地從院子裏向我撲來,親不夠,愛不完……

所以,週五(九月十一日)中午下了班,我匆匆駕車趕回來老家。一路上,幻想着進門後狗狗的種種可能表現,就是不敢去預測那個萬一的“不幸結局”;還有一個不放心就是昨天晚上,我把陽溝堵死,萬一狗狗回家,它是無法進院的。想到這裏,我加大了油門。

停車、開門,看到的不是以往的熱情與快樂,撲面而來的是寂靜與冷清,這個小院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的清淨了,只是此情此景加劇了我的愧責、自責與悲傷。看來狗狗是真的丟了,只是不知道它的結局而已。但不管我喜不喜歡,最好的結局是被愛狗人家收留,做胡思的結局就是陰陽兩隔。我不敢想象如此結局,但眼中,已是飽含淚水……

週六大休,我和化學老師一塊回到了那個原本熱鬧,現在卻泠泠清清的老家院子。嘴上不說,其實每個人的內心深處,沉重而又失落,即使幹活也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狗狗的失去讓我們一時不能適應,狗狗的生死未卜依然是我們內心深處揮之不去的痛,傷心非但沒有因時間的流逝而變淡,牽念卻在一天一天地與日俱增,是死是活得有一個準信纔行呀!

希望終於在週日下午再次燃起。守全大舅瞭解了實情後,把大妗子在週四上午十一點左右時看到我們家狗狗的情況及時反饋給我們。原來,狗狗當天在房後大街上玩時,從東而來的一輛大貨車,讓它驚恐,遂在車前沿大街一路狂奔,直到村子西頭,然後向南拐去。以後的情況不很清楚,但這一信息讓我知道了狗的迷失的原因和時間、地點,也瞭解了從上週日下午離開後,狗狗因柵欄有孔,一直自己出去上街玩耍,然後再原路返回院子喫東西喝水、休息。我們若是像往常一樣週三晚上回家的話,這出悲劇可能不會發生。但歷史不允許假設,悲劇往往就在一個巧合。當務之急是馬上去村西一帶找狗,運氣好的話,狗狗今天就可能回家。

有了這一消息,我和化學老師已是無心其他,放下手中的活計,就直奔村西而來。一路走,一路喚着狗狗,只要它一聽到我們的叫聲,肯定會興奮地做出反應的。

走了一條小巷又一條小巷,聽到了一聲接一聲的狗吠,我們狗狗那熟悉的叫聲一直未能聽到。當走到村子西南角的環村路上時,遇到行人也順便打聽,終於一位騎電動三輪的向我們提供了一個有價值的信息,說村西北的一位村民曾撿到一隻被車撞死的小狗,形狀大小與我們的狗狗很相似。我們馬上來到村西北角,恰好在路上遇到了當事人,他證實了這一事實並向我們還原了狗狗在它生命的最後時段的表現:我家狗狗在被大貨車衝到村西后,一時找不到回家的路,於是就在周邊遊蕩,下午時分,被一收狗的捕獲,但狗狗回家心切,求生慾望強烈,終於從車上的狗籠中逃脫,匆忙跳車時被車輪碾壓頭部致死,至於是被偷狗人的車還是其他過往車軋死不得而知。

結局太讓人不能接受,但我們家的狗狗確實已經不在了,它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那個下午,而當時我正驅車從天津忘老家狂奔,看來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假如我早一天回家,抑或我不整理圍牆,但事實不可能假設。

我們聽後悲痛不已,但總算有了一個明確的結局,我們不在爲它的未之而擔憂,留下的除了悲傷還有滿滿的一腔崇敬。沒想到平時溫柔的小狗,在關鍵時候有如此的反抗精神和求生慾望。我想,那一刻,狗狗內心一定對我們充滿着無盡的眷念,還有那種片刻偷玩的悔恨,只是它無法告訴我們而已。

對不起狗狗,一切都是我的疏忽導致的,希望以後不再犯這樣的錯誤!

人的一生,其實就是由一段段的生離死別構成的,期間充滿着太多的未知和不確定。走着走着,有些人有些物就不在了、沒有了。除了失去和分別,其他註定不會陪伴我們終生,所以活在當下、珍惜所有,就是生活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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