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網——孟昌明:文化沒有先進和落後只是個人的選擇

“歸來’對我來說更多的是種精神,我有自己的堅持,一直在前行,在不斷的尋找。”藝術家孟昌明講到。


2020年8月29日,“歸來——孟昌明藝術2020 ”在北京798藝術區朗空美術館開幕。此次展覽是藝術家孟昌明的第108個大型個展,展覽主要展出了孟先生近五年創作的《北非印象》系列、《公牛》系列、《蓮語》系列、《哦,北魏》系列、《窯變》系列等諸多重要的作品。



藝術家孟昌明是八五美術新潮的重要水墨畫家,上世紀九十年代出國。在國內時,孟昌明就開始勤於中國書法學習,對石鼓文、漢簡、章草、書論、畫論均有較深的研習。出國後,他對西方古典文學也做了深入研究。在東西方文化的碰撞中,孟昌明更堅定的走出了一條根植於中國文化,但又不同於傳統書畫的藝術語言,更區別於西方的繪畫形式。

“我除了文學,詩經、楚辭、漢賦、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我都經過系統的研究,然後書法寫了五十幾年,太極拳打了三十幾年,我的古典詩詞功底也很好,出版過格律詩,我還可以唱京戲,初通中醫,對針灸也有研究。這種多密度的東西集中起來,再用到繪畫上,你一定不是單一的,可以是多維度的。 ”孟昌明講到。

同時,他還從西方古希臘哲學源頭開始,對德國中世紀哲學,法國現代文學,歐美現代藝術都做了系統的研究。




“所以把這些東西捏合起來,當然可以達到別人達不到的高度。”

十年前孟昌明回到蘇州的,回來之後並沒有覺得西方現代藝術對他的影響有多那麼的巨大,當然,對於孟昌明來說,傳統文化的影響是融入到血液裏面的,這個東西是無法擺脫的。回到蘇州之後,他想要做的是在傳統文化中深耕,而他的進入方式是民間藝術。

這也就有了《蓮語》系列的創作,這系列作品不同於傳統繪畫。它是帶有符號性質的中國現代藝術形式,沒有當代藝術的破壞性,帶有中國傳統文化的溫婉,同時還有西方的色彩構成在裏面。

在孟昌明的計劃裏面要用5年的時間創作100幅,把荷花在春夏秋冬不同自然環境中的精神質地表現出來。

傳統文化裏面荷花是知識分子的一種精神“出淤泥而不染”,但僅僅是這些還不夠,對孟昌明來說荷花是東方文化的一種象徵,但同時他又有西方社會生活成長的背景,所以他會從兩種不同文化的角度來看待這一形象。




但是五年過去了,孟昌明只畫了七十多張,因爲非常的難。想要在某種形式中創作100張完全不一樣的作品,難度太大了,並且每張作品都有獨立的思考,找到自己的興奮點和最佳的狀態。

這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孟昌明創作的一種狀態,一方面是東西文化的融合,一方面是不斷地推陳出新。

對於孟昌明來說:“水墨是我一直堅持使用的媒介,因爲它是一個文化身份,你的膚色永遠不可能變成白色或者黑色,我覺着文化沒有先進和落後,只是個人的選擇。”

記者:此次展覽是您的第108個個展,相較於之前的展覽有什麼特別之處?

孟昌明:85新潮美術之前我就在北京辦個展,所以在北京舉辦個展並不陌生,對我個人來說,在這個年紀走遍了西方的衆多角落,所以舉辦個展的時候一定是非常認真的,不是隨隨便便的就做一個展覽。此次展覽我做了充分的準備,並且是在疫情期間,能夠做這樣一場展覽非常的不容易。同時展覽也是我近五年藝術風貌的全面展示。





記者:您也講到展覽呈現了您近五年的藝術風貌,首先請您談談“蓮”系列的創作,這是一批怎樣的作品?


孟昌明:“蓮”系列作品它不同於傳統繪畫。它是帶有符號性質的中國現代藝術形式,沒有當代藝術的破壞性,帶有中國傳統文化的溫婉,同時還有西方的色彩構成在裏面。

在我的計劃裏面要用5年的時間創作100幅,把荷花在春夏秋冬不同自然環境中的精神質地表現出來,傳統文化裏面荷花是知識分子的一種精神“出淤泥而不染”,但僅僅是這些還不夠,對我來說荷花是東方文化的一種象徵,但同時我又有西方社會生活成長的背景,所以我會從兩種不同文化的角度來看待這一形象。

但是五年過去了,我只畫了七十多張,因爲非常的難。想要在某種形式中創作100張完全不一樣的作品,難度太大了,並且每張作品都有獨立的思考,找到自己的興奮點和最佳的狀態。






記者:“公牛”系列呢?很容易聯想到畢加索的公牛,同時,您依然運用了水墨中很少用到的鮮豔的色彩,能否談談這批作品的創作?


孟昌明:首先,我是屬牛的,牛非常的頑強,它具有的屬性我都具備。

我創作的“牛”,有立體派的造型,表現主義的色彩,但是是用中國的書法線條創作的,它具有非常鮮明的風格特徵,一看就是我的作品,這是因爲我將最純粹的元素融合到了一起。

形式上我確實受到立體派的影響,雖然看起來有它的影子,但我使用中國書法的線條去塑造的,是用中國畫的語言來進行闡述的,它具有典型的東方語言特色,這是西方畫家達不到的。





記者:《北非》系列您完全運用的是抽象的語言進行創作,爲什麼想到要去北非進行遊歷?您前前後後去了幾次?


孟昌明:三次,第一次去就被震驚到了,沒想到在現代文明社會還有那麼古典的地方,我去了肯尼亞、蒙巴薩,感覺完全是兩個世界,但正是那裏什麼都沒有,反而變得更加的純粹,他們的印花布漂亮極了,非洲的音樂也是,雖然只有簡單的節奏,但並不覺得單調,在那裏你會覺得藝術原本就因該是這樣的。


記者:最早是什麼時候去的?


孟昌明:1991年,四年後我又去了一次,非洲也在變,現代文明的腳已經悄悄的伸進去了,再去去到非洲是因爲我想要反省現代生活中的一些毛病和無可奈何,後來就結合自己的經歷以及感悟創作出了非洲系列。

非洲的自然、音樂那種純粹的狀態一下子就點燃了我,一開始我準備畫幾十張作品,創作了十幾張之後,我就放下了,因爲不想一下子把自己的熱情用完,但心裏一直惦記着北非系列,過了三年後,我再次去了非洲,創作了四十件作品。




記者:《窯變》系列您運用了陶瓷這一元素,不管是畫面的構成還是色彩的運用,介紹說是唐三彩思索的延伸,是什麼觸動了您,讓您創作出這批作品?


孟昌明:在美國畫畫很辛苦,畫煩了的時候,就去博物館看看,有次看到一個漢唐藝術大展,其中展示有唐三彩,讓我恍然大悟,色彩這麼明媚和本質,與西方的色彩非常不一樣。

西方的色彩是科學的變化的,中國的色彩紅就是紅,綠就是綠,這讓我想到了農民畫,爲什麼好看就是因爲非常的質樸,所以我就在想這種本質是什麼?黑白是純色,紅黃藍白全部都是純色,一千年前我們的祖先已經可以把色彩做得如此本質,所以開始大膽的用唐三彩畫中國畫。

我應該是算是第一個非常明確把唐三彩畫到中國畫裏面的藝術家,一下子就點燃了自己的熱情,同樣是在這個系列做得最好的時候,我開始轉向了窯變,當時看良渚文化,對其中的陶罐非常感興趣,因此就開始研究中國陶瓷的源流,在這過程中突然有個想法,如果我把陶瓷作爲自己的語言,然後在作品中進行創作會是怎樣?

作品中的色彩是抽象化的,與西方表現主義的色彩不同,我的色彩非常的理性,同時作品中的形象也是非常的自由浪漫,是東西方兩種文化的高度提煉,既有西方抽象藝術的元素,又區別於那種特別表現的東西,反而是非常的內斂、冷靜、質樸以及浪漫,既對立又統一。

北非系列是在窯變系列之後創作的,它們有遞進的關係。相比之前的兩個系列,我更喜歡北非系列,因爲更國際化。




記者:展覽現場還展示了您的“北魏”系列作品,這是一組怎樣的作品?


孟昌明:“北魏”系列是2019年創作的,這系列的創作純屬偶然。

我中國科學院的朋友開車請我從重慶到西安,中間要經過秦嶺,在經過四川廣元的時候,在路邊看到了一個北魏的千佛崖,被震撼到了,由於是下午五點多,光線半透明照射過來,像是史詩一樣非常的宏偉,我一遍一遍的看。

有一種穿越的感覺,一千多年前的東西就這樣矗立在你的面前,到了西安之後,我就有目的的系統的看了很多北魏的東西,更加堅信文化的高度。

我自己學習書法,從小寫的是秦漢的碑刻,魏晉的碑刻,堅持幾十年後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是相通的,回到蘇州之後,我畫了七天七夜的畫,題目就叫做《北魏》。

此次展覽展出兩件作品,有我自己的要求,北魏系列的第一張非常的寫實,有文學性規劃,一般人也看得懂,第二張具有繪畫性規劃,第三張具有哲學性規劃,完全是抽象,是北魏給我的一種意識的提煉,我把所有東西都變成一種符號象徵。藝術只有到了符號的時候才最能表達藝術家的審美情懷和心情。




記者:您似乎特別喜歡旅行,上世紀八十年代就對大西北做了考察?


孟昌明:長期不旅遊我就會恐慌,不能出國我就在國內各省之間穿梭,能出國是最好的。

80年代,我夏天沿着絲綢之路從洛陽一直到新疆,作了系統的考察,這些東西是書本上學不到的。後來我還去了西藏,在那裏待了有半年的時間,我又讀了西方現代哲學,就拼命的寫畫,我的藝術其實是從西藏開始的,回來後不久趕上85新潮美術大展,二十幾歲就走上了人生巔峯。

古人說走萬里路讀萬卷書,其實遊歷的過程中,不斷看新的地方,新的文化,新的人,是不斷學習的一個過程。這種新鮮感會刺激你創作的慾望。

過年期間我買了機票去緬甸遊玩,國內疫情突發,我就選擇留在那裏,將緬甸幾乎走了一遍,尤其是在那裏發現一個小鎮,有2000多個寺廟,裏面有11世紀的壁畫,非常的漂亮,我寫了很多的日記,疫情緩和之後,我就回到了蘇州。

回來之後對生命有一種徹悟,所有安排好的東西原來是如此的脆弱,回來後我知道人生有兩個不能選擇,一個是什麼時候離開;一個是能賺多少錢。明白了這些之後也就不會恐懼,所以我更想在藝術中呈現真正高貴單純的東西。

因此,我畫了一幅丈二的白玉蘭,我覺得應該把唯美的東西呈現出來。


記者:您有東西方文化不同的背景,在您看來兩種不同的文化背景,對您影響最大的是什麼?或者促使您在創作中想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


孟昌明:我在美國生活了30年,文化的不同註定了對世界認識的不同,所以想要讓他們認同我們的山水基本上沒有這種可能性,同樣,西方的抽象藝術讓我們完全認同也不可能,所以我覺得文化認同並不重要,反而是藝術家要將自己的作品儘量做到純粹,最終形成一種範式,這樣的藝術使大家都能夠讀懂的。

水墨是我一直堅持使用的媒介,因爲它是一個文化身份,你的膚色永遠不可能變成白色或者黑色,我覺着文化沒有先進和落後,只是個人的選擇。

記者:您非常熟悉西方的藝術史發展脈絡,那麼回過頭來看中國的水墨藝術,從藝術史的角度來說,還有什麼新的可能?

孟昌明:中國水墨藝術的發展肯定是多元的,因爲世界畢竟是開放的,筆墨是一種工具性的存在,但更爲重要的是其背後所折射出來的哲學思想以及精神內涵。

藝術是需要不斷積累的,只有建立了自己的語言特質才能在世界上獲得合法的地位,並且文化藝術不是羣衆運動,我們今年努力了,明年就可以怎麼樣,不是量化的東西,我可能是幸運的,不斷的挑戰還做成功,也有很多拼搏了一輩子最後一無所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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