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對話

住在山腳下的高爺雖然年近八旬,但身體硬朗,耳聰目明,年輕時曾經爲了生活,走南闖北,幹過不少營生,也見識過不少奇聞異事,是村裏名副其實的故事簍子。

冬天農閒,陽光燦爛,高爺坐在外面牆根下曬太陽,旁邊還坐了幾個愛聽故事的年輕人,七嘴八舌的纏着高爺講幾個故事。

這時,有年輕人熱情的給高爺點了一支菸,高爺緩緩的抽了兩口,打開了話匣子。

煙霧繚繞中,時光倒流,彷彿回到了高爺年輕的時候,那會兒,物質貧乏,燒飯取暖,家家戶戶都燒柴禾。

那年冬天,高爺約了同伴,準備一起上山去打柴。誰知,那同伴臨時有事,不能跟高爺同去,高爺只得獨自上山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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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上,高爺找了一處樹多林密的地方,掄起柴刀,甩開膀子,一陣忙碌。這時,天邊突然飄來了黑壓壓的烏雲,緊接着,噼裏啪啦下起了大雨。

高爺停了下來,想到山上不遠處有個山神廟,可以暫時躲雨,他連忙朝廟宇跑去。

這山神廟以前香火挺旺的,但後來不知怎麼的,山上經常有野畜傷害上山的香客,慢慢的,人們都害怕野獸傷人,於是,上廟宇來的人也少了,山神廟也漸漸的荒涼了。

高爺來到山神廟,眼前的廟宇空無一人,破爛不堪,神像前的供桌上,也積滿了厚厚的灰塵,看樣子,已經好久沒人前來打理了。

其實,要不是因爲着急躲雨,高爺也不會來這裏,不知爲什麼,他總感覺大殿裏面有點陰森恐怖,讓人瘮得慌,他有點畏懼,沒有進大殿,而是推開了山神廟旁邊雜物間的門,進門後,又把門輕輕的掩上,靠牆而坐。

外面的雨,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就是不見停,高爺有點無聊至極,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來了一樣。

高爺好奇,他悄悄的轉過頭,從窗戶縫隙往外看去,原來,外面來了一頭十分壯碩的狼,全身烏黑髮亮,頭頂腦門處還有一撮白色的毛髮。

這黑狼在大殿外來回徘徊,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突然,它後腿直立,兩隻前腿像人一樣,做出了拱手作揖的姿勢,並朝大殿內的神像拜了三下。

這時,讓高爺感覺頭皮發麻,匪夷所思的一慕出現了,這黑狼居然開口說起話來:“山神爺,現在冬季,天寒地凍,我本來覓食艱難,你還這也不讓我喫,那也不讓我喫,我都快要餓死了。”

沒多久,殿內傳出了一個聲音:“你這畜生,不分青紅皁白,老是傷害無辜之人,若是再不管你,我也難辭其咎。”

“可是你也不能管得這麼嚴,讓我整天餓肚子,就前幾天那個小孩兒,都被我叼到嘴裏了,卻被你差人救了。”黑狼不高興地抱怨。

“那小孩兒的父母積了陰德,命不該絕,你吃了他會有罪過,也會影響你修行,我就是以前對這山上的畜類太鬆,讓它們傷了人,上面已經怪罪於我,令我嚴加管制。”殿內的聲音又說道。

聽到這裏,高爺猛然想起,前幾天村裏有個小孩被一條黑狼叼走了,正巧被從外面來的賣貨郎看到,才把小孩給救了下來,看來,這事非比尋常。

“我不是成心不讓你找喫的,實在是地有地法,山有山規,規矩不能逾越。”殿內的聲音說。

“那你就眼巴巴的看着我餓肚子?”黑狼說。

“山下有個叫二根的,平時無惡不作,命數也快到了,過不了幾天,他就會卒於酒後,你去找找看,但是不能傷害其他無辜的人!”殿內的聲音說。

黑狼聽後,又堅起前爪,拱手作揖拜了拜,然後,轉身鑽進林子,不見了。

半晌,高爺才從剛纔的驚悚中回過神來,他躡手躡腳的走出雜物間,發現雨已經停了,天邊還掛了一道繽紛絢麗的彩虹。

高爺匆匆忙忙的回到剛纔打柴的地方,將砍好的柴捆好,背下山。

二根是村裏遠近聞名的潑皮,從小就不學好,小時候讀書就經常欺負同學,還在學校小偷小摸。有鄉親上門找二根父親投訴,二根父親倒是開明,也不護短,抄起竹棍就狠狠的賞了二根一頓“竹筍炒肉”。

俗話說,棍棒底下出孝子,黃荊條下出好人。可是,偏偏二根就是個例,他頑劣成性,不管他父親怎麼嚴加管教,怎麼棍棒伺候,不出三天,二根好了傷疤忘了疼,繼續惹是生非,禍害他人。

長大成年後,二根變本加厲,繼續作惡,調戲婦女,偷雞摸狗,我行我素。這時,二根父親年齡也大了,想管他也感覺力不從心。

後來二根犯了事,被抓到裏面關了幾年,出來後,這小子依然不思悔改,而且還迷上了賭博,輸了錢就回家找他父親要,不給就惡言相向,急紅了眼,甚至還動手打人。

方圓十里,誰都知道二根是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刺兒頭,誰見了他都搖頭嘆息,也沒人敢跟他來往,不敢招惹他。

高爺打柴回來時,正巧在路上碰到了喝得醉醺醺的二根,他忍不住提了一嘴:“二根,你這幾天少喝點酒,出門注意安全。”

高爺也只敢說這麼多,點到爲止,說多了,他怕二根發狠,回頭找他的麻煩。誰知,二根馬上含糊不清地嚷道:“老子經常這樣喝,安全得很,只有老子動別人,誰敢動老子?”

高爺聽了,搖搖頭,不再多言,自顧走了。真是良言難勸該死人,慈悲不度自絕人。

果然,沒過多久,二根喝酒後,醉眼朦朧,搖搖晃晃的從外面回來,走到半路,被一條壯碩的黑狼跟上,並從背後偷襲,當場咬死,有路人發現並找來棒棍,趕去救援時,卻只看到地上撕爛的衣服和一堆白骨。

後來,高爺把自己上山打柴,在山神廟躲雨,無意之中聽到黑狼跟山神對話的事說了出來,可是,沒人相信這是真的。

有的人還以此爲由,取笑高爺,說他發神經,瞎扯淡,高爺很鬱悶,慢慢的,也就閉嘴不說了,除非有人問到他,他纔有選擇性的跟人說說。

最後,高爺平靜地說:“這世上,無奇不有,未知的事情,太多了,當然,能陰差陽錯親眼目睹這些詭異的事,也需要緣分和運氣,這種事,並非人人都能有幸見到,沒見到的人,不相信,也就不足爲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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