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韓姨

文/拂曉亮劍

      臨近中秋節,儘管常回故鄉,內心深處依然有思念的人兒,一位不是親媽勝似親人的阿姨!

        初二轉校到市重點,轉校生也是插班生,學校沒有宿舍,只能寄宿在本家堂哥的岳母家。兩位六十多歲老人都是退休教師,既有讀書人的清高,又有城裏人的優越感。 

      三室一廳的上房,我住小隔間。去的第一夜,爸和堂哥離開後,剛剛還笑臉寒喧的老人,就把我叫到衛生間立規矩。牙具怎麼擺放,臉盆腳盆怎麼清潔,哪些東西不能碰,幾點熄燈休息,半夜起來不許開燈打手電等等,毎一項都仔細記在心裏,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老人們並無惡意,只是對於農村來的孩子稍有戒備。大門我是沒有鑰匙的,有次老人走親戚到八點半還未回來,我蹲在門口等,實在是冷。忍不住跑到小商店給爸打了固話,堂哥來送了備用鑰匙,老人回來給了我三天臉色。

      我不在這喫飯,但經常幫忙燒水、拖地、擦樓梯、洗碗、晾收衣服、澆花倒垃圾。寄人蘺下的察言觀色,沒有眼力勁兒真不行!

      大概三個多月,老人們開始喜歡我了點,不再喝斥,臉色少了,有時還詢問學習。後來一次放學回來,老人鎖門鑰匙忘在客廳,一家人進不去。我出主意,用個高凳子,爬到隔間的小木窗,跳進去我屋,然後從裏面開門。情急之下,我不顧兩米的牆高,安全完成任務。但老人第二天就開始張羅給我換屋了,直接騰出衛生間旁邊的雜物間,我的東西都收拾出來了!跳窗開鎖,讓老人有了不安!

      放學在路上,低頭掉淚,淚珠砸在柏油路上,濺射的生硬。父母離異,外出求學,青春期本該叛逆的我,卻不知該怎麼消化這種無法言說的情緒!恨大人的隨意,恨大人的複雜!除了恨,沒有任何一個字能代替當時的意念!

      13歲第一次見到韓姨,是同桌蕾蕾的媽媽。蕾蕾文靜內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特別喜歡我這個風風火火又略帶倔強的姑娘,認識不到一個月,就邀我去她家裏喫飯。

      韓姨喜歡我的樂觀開朗,心疼我不合年齡的懂事。她燒的一手好菜,每天中午有米飯、兩個小炒、麪條、稀粥,總是照顧每個家人的口味。

      我從一週蹭一次午飯,到一天蹭兩次飯,越來越近,越來越親。韓姨瞭解了我的家庭,又聽聞寄宿家庭的一些做法,就勸我搬來住。一是和蕾蕾做伴,二是少受苦多讀書。

        終於在我被趕到雜物間住的第三天,我沒有通知堂哥和爸,直接告訴老人要搬走了,我的理由是學校安排了轉校生宿舍。像我這種離異家庭的孩子,家人不會去學校覈問,只要活着就好!

      一個包袱就收拾好了換洗衣服,網兜的臉盆洗漱用具,背上書包,我要自己去一個陌生人家去寄宿,除了勇氣更多的對韓姨的信任。摸了口袋攢的五十塊錢,心裏盤算到了要先交給韓姨水電費,不夠的,等省下一星期二十元飯錢再慢慢補。

    走了四十多分鐘,從西關到北街,韓姨和蕾蕾在門口張望,老遠看到我,跑來接行李,母女倆開心的場景至今難以忘懷!

      我進了家門,就趕緊拿出五十塊錢給韓姨:姨,這是水電費,你先收着,不夠等我爸給生活費了,我再補!

    韓姨聽完就把一疊碎錢接過整理好,裝我包裏了:妞,來咱家不要錢,水是自己的井,你和蕾蕾一個屋,你不來,她照樣開燈用電。錢攢着買學習資料,以後一天三頓飯,在咱家喫!

      韓姨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寒夜的火把,捂的幼小脆弱的心好暖好暖。站在原地不知哭了多久,反應過來的時候,是韓姨給我擦臉梳小辮,她認真仔細的樣子,才恍然覺得自己原本就是個小姑娘,有人疼是這麼暖的感覺!

      韓姨不僅照顧我飲食和蕾蕾無差,逢年過節還置辦兩套新衣,蕾蕾和我個頭差不多,每次出門,一手牽一個,外人都羨慕韓姨生了一對雙胞胎,她總是笑盈盈點頭認可,從不解釋!

        中學住了兩年半,高中週末就回來住,大學每月還回來住一次,這個習慣一直到蕾蕾嫁人!

      十多年雖常回孃家看老媽,探望韓姨卻少了,偶爾打電話問問近況。今天帶寶爸拜訪韓姨,像自己家一樣隨性,姨邊做飯邊講我小時候的慘樣,和我的努力懂事,又爲我如今家庭的合美由衷欣慰!寶爸震撼於韓姨人品,感嘆好人都讓我碰上了。於我而言,何得何能受此恩遇!

      臨走,韓姨擦着眼角送我,叮囑我一定好好過日子,把孩子養好,把自己照顧好!

      我捏捏老太太的臉,笑呵呵點頭!扭過頭,淚己打溼眼眶,韓姨這份情意,這輩子終究是還不完了!

        慶幸在人生那麼艱難的季節,遇到韓姨多年來媽媽般的照顧,讓我心存善念,沐陽潤心,成爲品性純良的人!

        你好,韓姨!雖不曾開口叫過媽,我和蕾蕾一直用"咱媽"稱呼您,大恩不言謝,愛你!

拂曉亮劍

後記:《你好系列》是寫起來最舒服的,每個人物都有血有肉,儘管筆拙文糙,記錄每一段遇見,感恩生活!我是沒故事的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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