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話之一:給太陽

我揹着農藥桶在棉花地裏噴藥的時候,除了看到棉花葉子被噴頭嗆得覆過來翻過去,就是感到我的脊背快要被你完全征服和主宰。但就在我的身子主動和你戰鬥的那一刻,作爲存在物,我把自己提高到和你一樣海拔的存在。和師徒一樣,兒子是要有一天和父親比肩並且超過父親的。


最喜歡《上古神話》,最喜歡《夸父逐日》——


夸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於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爲鄧林。


(夸父追趕太陽,一直追趕到太陽落下的地方;他感到口渴,想要喝水,就到黃河、渭河喝水;黃河、渭河的水不夠,夸父就去北方喝大澤的水。還沒趕到大澤,就半路渴死了。夸父拋棄他的手杖,他的手杖化成了桃林。)


夸父戰勝了你,渴死了自身——偉大的渴望、無垠的激情尚不足以形容夸父那動地驚天的生命大力。


你知道嗎?你是萬物效法和學習的第一個對象。和向日葵一樣,萬物的靈魂早已皈依了你。


單說人類。先看中國。《易經•乾卦》整個是你的寫意。“天(此處的天是以太陽爲標誌的宇宙大生命存在)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幾千年來,中國人把地球犁出了三公里深溝的大活是對這句話踏實的踐行。


西方德國,共產黨鼻祖卡爾•馬克思那一路傲慢的偏見、那一路癡狂的激情正是斯巴達克式的阿波羅的衣鉢弟子的素描。由馬、恩、到列、毛,共產主義由歐洲、俄國到我偉大中華,滾滾如黃河長江,終於成就浩蕩大勢。


有一個荷蘭人,他叫文森特•梵高,他是個畫畫的,他畫向日葵,他認爲,你沒在天上,你在向日葵的靈魂最深處。在那裏,你把整個宇宙當柴火來燃燒,於是,你的無限的光、無限的熱開始無限地旋轉……於是,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畫畫的人的生命都旋轉在裏邊了……


今天,我掏出靈魂,在安安靜靜的夜晚,說出一點也不安靜的話。


此刻,亥時剛剛開始,你沒在天上,你在萬物的靈魂裏。黑夜,萬物都張開了耳朵,今天,我說的這些些,你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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