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文字是有溫度的，也喜歡讀一些溫暖的文字。贊同有人的說法，下雨天，就該有一本王小波的書在手。
幾天前看王小波的《愛你就像愛生命》：
“愛呵！愛！”
“你好哇，李銀河！”
“我想，我現在應該前進了。將來某一個時候我要來試試創造一點美好的東西。我要把所有的道路全試遍，直到你說‘算了吧，王先生，你不成’爲止。我自覺很有希望，因爲認識了你，我太應該有一點長進了。”
“你想知道我對你的愛情是什麼嗎？就是從心底裏喜歡你，覺得你的一舉一動都很親切，不高興你比喜歡我更喜歡別人。你要是喜歡了別人我會哭，但是還是喜歡你。你肯用這樣的愛情回報我嗎？就是你高興我也高興，你難過時我來安慰你，還有別愛別人！”
“我把我整個的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討厭，只有一點好，愛你。
你把它放在哪兒呢？放在心口溫暖它呢，還是放在鞋墊裏？我最希望你開放靈魂的大門把它這孤魂野鬼收容了。”
像愛生命一樣愛一個人，那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一件事。呵，愛喲，愛，它能讓我們相互成全，相互成長。這裏有一個真實的故事，如果沒有愛人的支持和陪伴，這十年不知她該怎麼度過。
半年前一個小學同學春香加我微信，很驚訝，曾經聽說她當了多年家庭主婦。她該怎樣破局？又一次陷入困境。
以下是我和春香的對話：
我：“聽說你是全職太太，買菜做飯周遊世界，我們都很羨慕呢。春香，你在家待了幾年？”
春香：“天哪，十年，浪費了十年，全是悲傷。沒有收入，是我最致命的憂傷。”
我：“如今孩子多大？”
春香：“九歲了，孩子都不怎麼需要我了，可是我卻很難找到一份適合的工作。”
我：“我曾經見過一個人當了幾年家庭主婦之後重新開始，真的很不容易。沒生孩子前還是一個公司的主管，重新開始後只是一個檢驗員，還要上夜班，過着黑白顛倒的生活。”
春香：“我也想找一份工作，可是沒有學歷，讓我沒有一點自信。”上初中的時候我就知道，春香小學畢業之後就到地裏幹活去了。
我：“希望你勇敢去嘗試，找到一份適合的工作。我也當了兩年的家庭主婦，最難過的是每次伸手向老公要錢。記得有一次我想買一件有點貴的衣服，他無意中說出一句話傷害了我：‘你整天不掙錢，就知道亂花錢。買那麼貴做什麼？你讓我壓力很大呀，我一人要養三個人。’從那以後，我就想擺脫困境，想盡一切辦法找人帶孩子。我想總有一天，我要上班，我要自己掙錢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用伸手向男人要。”
春香：“我跟我閨蜜說起向老公伸手要錢，眼淚也是嘩嘩嘩的。可是在小鎮上，發展真的很受限，想找一份兒掙點小錢的工作也不容易。”
我：“這麼多年，你有嘗試過嗎？我以前還見過揹着娃打掃衛生的。”
春香：“我去夜市擺過地攤，做過電子手工，進廠做過臨時工，還做過微商……只要能掙點小錢，我都會去嘗試。”
春香：“在廣場擺地攤賣玩具時，收入還可以。最少的時候也能掙十幾塊錢，有一天掙了200多塊，我就覺得很滿足。可是不到一個月，城管不讓擺了。”
我：“十年裏，最難忘的事兒是什麼？”
春香：“童年是我的陰影。”
我：“後悔書讀得少了嗎？”
春香：“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父母的吵鬧聲中成長，放棄上學也是不想讓父母因爲學費而吵架。上學時，每次週末回家就能看見父母吵架摔東西，地上流着血的場景，我的一生都在被童年治癒。”
（幸運的人，一生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春香：“因爲童年的陰影，當初結婚的時候，就只想找一個對我好的人。我找到了這樣一個人，跟着他漂泊到如今這個小鎮上。他從不衝着我發脾氣，更不會摔東西。他只會在我心累的時候包攬一切家務，在我痛苦的時候給我一個深情的擁抱和親吻，儘管家庭不是那麼富足，仍然會在節假日帶我去旅行。在我撐不下去的時候，總有他陪在我身邊。要是沒有他，我會抑鬱，我這個家庭主婦，和社會完全脫軌，整天看到和聽到的都是孩子、買菜和做飯，我像這個落後的小鎮一樣早已被人們遺忘。”
這些天春香告訴我，她在發京東購物券，看她整天拼了命地宣傳，我問她一月收入多少，春香說：“幾百，有時一百，對我來說，幾毛幾塊都很寶貴。”每個人都不容易，春香雖然只是小學文憑，雖然迫不得已做了最不情願的家庭主婦，但她仍然沒有放棄任何改變命運的機會。她的故事總讓我想起一個觀點，即使生活在陰溝裏，也不要停止仰望星空。
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啊，願每一段被按了暫停鍵的人生都可以在隨時重啓。
文/何婉儀
2020.9.22
首發202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