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的愛情故事

    本質上來看 165只是個簡簡單單的自然數,個十百不多不少三位數,但當這個普通的數字成爲某個人的特徵或者更進一步成爲某個人名字時,165就不再是數字165,它會是一段人生。那麼愛情故事呢?故事?故事當然就是事兒啦,瑣屑的,無聊的,微不足道的,當然還有,宏偉的,壯闊的,驚天動地的。什麼?愛情?愛情我怎麼知道,千百年來,“問世間情爲何物?”的發問有定論嗎?是男和女?還是男和男?或者說女和女?甚至一人?甚至跨界?但是作爲一名理科生和人體愛好者,我可以純理智地告訴你,愛情只是由於外界刺激導致激素分泌釋放造成的生理反應,例如看見了某個異性,心跳“砰~砰~砰”到“砰!砰!砰!,砰!砰!砰!”,這所謂的一見鍾情,怦然心動,只是腎上激素在作祟罷了。按照這樣的邏輯,那麼一個人分泌不出激素就不會有愛情了嗎?當然不是,可一個人分泌不出激素是會死的。哦,那這裏不就出現一個等式了嗎?什麼?你看愛情=激素,激素沒了=死,根據等號的傳遞性,那不就是愛情沒了=死嗎?嗯,我想是吧,這不,老祖宗”也說嘛“直教人生死相許”呢。

也就說在這樣的一個時代裏,反推邏輯可得,愛情等於生命之源。生命之源?那是什麼?鳥爲食亡人爲財死,懂嗎?這當然懂,等等,你的意思是說,鳥和食,人和財是愛情?看來你還不笨,甜有它,累爲它,希盼它,傷缺它,生遇它,死失它。這個時代的多元和包容,令愛情的範圍擴大的同時,意味着斟酌加重了,也意味着三角都是小事了,多角都不足爲奇。人人擇優而選,擇良木而棲,不論美醜,不論高低,不論優劣,配置門檻欲與天公試比高,就這樣出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你讓我得不到我想要,我也讓他得不到他想要的。很顯然在這個時代裏,165這樣的特徵和名字註定了會是某人操蛋的一生,以滑稽入劇場,以浮誇演高潮,以悲劇釀尾局。

    大夢一場,而後,魂歸故路,大醉一場 ,而後,杯碎人狂。

    大千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奇葩,當然或許是缺的,但在想象的天堂裏,爲了便於筆者內心獨白地敘述可以馳騁於讀者的心坎之上,奇葩就可憑此孕育而生。關於“奇葩”這個詞的褒貶是不一的,天才算是一朵奇葩,並會以此稱呼爲榮,比如老牛,物理界的璀璨奇葩,幹了什麼事?蘋果砸出巨人的人,人?神!;變態也算是一朵奇葩,但出言者必帶着厭惡的口氣,比如內衣賊,強姦犯,被慾望支配了身體的人,人?人形的老鼠。人人喊打喊殺,一塊板磚拍之而後快的那種。但不論天才還是變態,都有其共同點,所看者人多,所做事兒不同尋常。何解?坦白說就是 異類。

    165是個人名,也就是說165是個活生生的人,爲什麼不說165是個名字而要重點說是人名呢?唉,是怕人誤會。名字專屬於人?我看未必,大街上,一聲親切地“兒子,慢點”,此聲中包含的寵溺,慈愛,擔憂,讓聽者無不動容,即使是那鐵石心腸的硬漢也要擡手去擦一擦眼眶裏快要溢出的豆大水珠,唏噓喟嘆:果世間唯母愛最催淚啊。感動之餘,回頭一睹這位偉大母親,優雅,高貴,文化人兒,再放低視線瞧瞧這位走運的兒子,長毛,花衣,三條腿,等等,是四條腿,只是那右後腿貼着樹腳高擡,叫人好一幕“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倘若這時旁邊有疑惑者上發表質問“這是你兒子?”,收穫的答案除了這位跨越物種予愛的偉大神聖母親的白眼和不屑,還會有周圍人的關懷,對SB的關懷。時代就是這樣,兒子都不是兒子了,名字怎會是一定是人名?所以我得說準確165是個人名,165是個人!

古往今來,偉人必定是天生異相的,項羽重瞳,劉備雙手過膝,老子乾脆就是個老頭,重瞳?看着可怕,雙手過膝?畸形沒跑了,老頭?活不了幾年。所幸165沒有和以上三者產生任何關係,而是另闢蹊徑:以肩膀爲x軸,以軀幹爲y軸來看的話,165的脖子恰好在座標軸中第二象限內傾斜165度,於下午16時5分誕生了。人生嘛就這樣什麼時候開始的就會在什麼時候結束。這樣的天生異相,就像胎記一樣,伴生伴死。也是這樣在小村子人家戶的衆口悠悠下爲165贏得了人生第一個外號“歪脖”,那都是後話了。就像餓了人喫飯,狗喫屎一樣簡單和自然,父母想要爲這小兒取名時,腦中自然而然彈出了165(爲什麼是165?不是175?不是185?這是165若干年後的疑問),雙雙脫口而出:感謝上天。從此165就此成了165。

165不禁感嘆父母“真乃神人也”居然那麼早就看穿了未來,可又不得不抱怨父母取了個這麼個晦氣的名兒。都到了這個年紀的份上,身長一直卡在165,完全不符合自己男子漢的形象,同齡的人個個1米8蹭蹭往上長,最不要臉的是自己的體重死皮賴臉地卡在165,想想那些日子,165不禁會老淚縱橫,不但使上喫奶的力氣減肥——走路(唯一會的運動項目),而且飯量從一餐三大碗,改成了一餐兩碗半,拿出天大的毅力持續了兩天,居然減不下來;惱羞成怒,使上喫奶的力氣囤脂——飯量由一餐三大碗變成一餐五大碗,這次拿可是拿出了比天大的毅力,持續了兩三年,可也未見增上去,血壓到是得意洋洋地一路狂飈到了165,當165意識到這都是名字的錯的時候,他自己給自己取了個名,姓賈,名子漢,賈,是要鴻商富賈,子,是歷來聖人皆用此字,特別是165最爲推崇的“老子”,就是擁有一個“子”字,漢嘛,是語出165讀過的一句詩“漢皇按劍起,還召李將軍”,在他看來賈子漢,這名字實在是妙不可言,可旁人沒有一人這樣稱呼他,165還是165,命中註定了的事情,不過就是一首小插曲,拐個彎,就會滾回既定的軌道,一遍又一遍地聽着“認命吧,這就是命”,直到麻木地點了點頭,就算是變得正常了。此刻,上演着晴空萬里的後續,雲悠悠,鳥羣羣,最自然不過的遠走和歸來,陽光還是有幾分強烈,扎眼,遠處的高樓和地上的爬蟻都處在這千萬年來斷斷續續的金色海洋中,略微有點躁熱,風一陣接着一陣,吹得站在沿上的165的衣角上下襬動,收回望向天空追逐飛鳥的視線  ,擡起右手看看時間 ,這看錶的動作也是極有講究,還是一如既往的浮誇,在擡起的過程中,將手迅速向外甩出,目的是爲了利用慣性將袖口遮蔽的電子手錶露出, 16點整了,還有五分鐘,做個人吶就得有始有終。這30層大樓的頂端,讓165有了一種天大地大,唯我最大的感覺,樓下密密麻麻的圍着的那羣人,就像等着食物從天而降的螞蟻,主食一旦落下,勢必分而食之。既然選擇了浮誇的人生就要追求浮誇的死法,在衆人的吶喊和歡呼下,完成一場血液四濺,腦袋開花的表演,會是一個不錯的謝幕。165的右手邊放着一包幾塊錢能買的黃果樹牌香菸和一瓶52度的二鍋頭。煙和酒,165從來不沾的,他們家也沒有這個習慣,但今天既然是鐵了心找死,那就得有儀式感。於是165就在來的路上用兜裏最後的倔強買了煙和酒。從煙盒裏慢悠悠地抽出三隻煙,閉着眼,想想記憶裏那些最酷的吸菸方式,那些吞雲吐霧的場面,唉,怎麼沒有哪個人是一口三隻的啊。含住手中三隻煙,從褲包中摸出打火機,一隻手擋風,一隻手打火,猛吸一口,“咳咳,咳咳”三隻煙先一步下了30樓,什麼鬼,怎麼跟燒材的煙一個味,165的兩次抽菸就都毀在這一口中了。算了,喝酒吧,“滴~滴~滴”電子手錶響了,人間的日子到頭了。酒就不喝了吧,165克服極大重力做功,艱難地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整理一下衣服,是不是該和這個世界說聲“再見,珍重”?算了,別搞這麼悲傷。165張開雙臂,向前踏一步,身子傾斜,一種很久沒有體驗過的輕盈感纏上身體,從腳底蔓延到頭頂,從鼻孔進入肺腑,肝,脾,腎,最後鑽進怦怦地心臟。風在耳邊歡呼得越來越慘烈,打在臉上生疼,雲還是那般冷眼千年的悠閒,太陽不曾爲誰低下高傲的頭顱。“砰”,165似乎感受到陽光跑進腦袋裏面,貪婪地吸吮,四肢在慶祝般地抽搐,五彩變成了單調的灰,越來越模糊,直到黑暗籠罩,“快去看,那邊有頭豬跳樓了”這是不會爲了誰停下半秒的人間送給165的耳朵最後一份禮物。世界還是生氣勃勃的世界,人間還是燈火通明的人間。有人在嘻笑,有人在悲哭,有人在怒罵,有人在受苦,這些都與165無關,與他有關的是他壓死了幾隻不幸的螞蟻。這一切的悲劇初現端倪是那年高考的理綜總成績出現了這個喜劇色彩的數字——165。道理幾何?“雙木非林,田下有心”,害了那狗日的相思病,不,是單思病,直白的講就是自娛自嗨 偷偷摸摸地搞暗戀,至於是何時何地何事何人,且要聽我娓娓道來。

      165已經忘記是從哪本書或者哪個人那兒聽來的了:人死的時候,他的一生,那些埋葬在記憶深處的,那些漂浮於水面上的,那些想記住卻忘記的,那些想忘記卻一直記着的,都會在腦海中像電影般一一展出。恰如此刻,即將靈魂脫殼,歸於虛無的瞬間,播放着165這一急促而悲傷的一生。恍恍惚惚,東來西去,如夢似幻,像一艘破舊的小船在暴雨侵蝕的夜晚孤獨地顛簸顛簸,像一縷極細極細的青煙在泛着白光的屋頂寂寞地盤旋盤旋 ,像一聲神明的呼喚在虛幻的混沌之所徘徊着等候等候。

      “那是你的人生當中除了父母沒有遇見重要的人”虛幻中一閃而過的詞條,是找死的幾年前和大學的朋友聊天時,朋友聽了165說自己存在的意義最終不過找死的言論說的話。165盯着這個詞條,重要的人嗎?好像許許多多,但仔細想想大多數都是自以爲是的重要,真正重要的又是寥寥無幾。夜晚的星星滿天閃爍,而劃破長空留下一尾的流星也就那麼幾顆。

    姑娘s便算是165一廂情願的重要人,165曾經描述姑娘s就是一朵梔子花,事實上165只見過和聞過幾次梔子花的味道,並不是很瞭解這種花,至於爲何用它描述姑娘s,165也說不清楚,就像許多人想到加拿大腦海裏面會是火紅的楓葉,想起姑娘s165就會覺得看見了梔子花的模樣還有聞見那抹淡淡的清香。姑娘s是165的初中同學兼一年的同桌,那個時候的165除了名字是165以外,其他的與人一般無二,甚至在別人眼裏配得上“優秀”二字。直到死的那刻,165都若隱若現的感受到自己是個提線木偶,被一步一步的引導,直到踏入了深淵。而心理已然扭曲的165覺得那個引導者是先生鳥。165第一次見到先生鳥就覺得他與衆不同,是一個真正的飽讀詩書的人該有的樣子,談不上帥氣,個子中等,但儒雅溫和,和他交談如遇春風。165的有個朋友是這樣評價先生鳥的:“他不用演,他就是個秀才。”先生鳥是西南大學中文系的大學生,那年是去165的中學做實習老師。他不但擅長寫各種韻律古詩詞,還自學了卦象和醫術。165有幸算是領略過他的才學:一次午休課間,許多同學想要先生鳥用他們的名字做藏頭詩,先生鳥幾乎沒什麼思考便一揮而就,並且朗朗上口,他給165也做了一首,可那首的內容,165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醫術方面,先生鳥學奇經八脈的時候,老是找165做實驗,按摩各種穴位詢問165的有什麼身體感受,有的時候神奇到會有電擊的麻痹感。至於卦象方面,165覺得那是真正的生命之重了。總之,先生鳥對165是有些特別的,也許正因爲瞧見了他悲劇的命運。先生不喜歡叫165的名字而是一直稱呼165爲“男神”,可這個稱呼,搞得165極其尷尬,同學們經常拿這個稱呼開玩笑。爲什麼長篇大論的提到先生鳥呢?因爲姑娘s是先生鳥給的第一個暗示。165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劫不何起的那天,一往而難避。那天中午,先生鳥提出要請165和165的好友L喫火鍋,165和好友L相當意外高興,可不幸的是他們到達賣火鍋的地兒時,已經沒什麼位置了,165和朋友L正要可惜此事已涼時,先生鳥走向165同班的三個女生那桌,其中一個是姑娘s還有一個是姑娘y最後那個記憶模糊了,她們知道原委後就邀請165三人一起,165雖然和她們都沒有太多交集,但爲了這頓飯也得厚着臉皮坐一桌。喫,還是很愉快,大家邊喫火鍋邊聽先生鳥講述各種趣事,當聊到早戀的話題時,先生鳥用開玩笑地語氣說到:“你們知道我男神的心裏裝着誰嗎?”165很詫異,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怎麼可能有”先生鳥轉過頭來望着165說,“我知道是誰,但我不會說,就在她們三人之中”,姑娘s率先咯咯地笑着開口到“是我嗎?是我嗎?”另外兩個姑娘也笑着質問165“是我嗎?”165還是第一次被女生搞得如此面紅耳赤,狼狽不堪,他”不明白先生鳥這是在搞什麼鬼。

      這一句玩笑般詢問的“是我嗎?”,一年的時間便讓165認真且虔誠地回答姑娘s“是”。可這一場問答是以玩笑開局,那又怎會以喜悅結束。

      “夢隔山海,沒有邏輯的三維空間,明明又是那座遠山,卻與那背影如咫尺距離,又是那一襲紅衣迷眼,鵝頸微擡,望穿雲海,寂靜孤清,遺世獨立,不論怎樣控制夢境,165都無法得見這道背影的主人是何模樣,蒹葭蒼蒼,道阻且長。”

        夢是昨日亦可謂明日,夢中所見皆爲映射。

          初三的第一次月考考過後,班裏進行了分座位,分座位這事,多多少少透露出“弱肉強食”的社會法則氣息,分高者而優選,分低者無選。初中時代的165勉強算是站在第一梯隊裏面的,出於性格使然,後三排是165的天然鍾愛,也許正是出於這一點的因果效應,姑娘s與165成了同桌。姑娘s歪頭眯眼一笑,燦燦兮似桃花,潔潔兮若月華,並伸出右手道:“請多指教咯!我的前程壓在你身上了。”“砰”地一聲,劇烈而躁動,從心底一路橫衝直撞到了耳膜,化成一股氣,宣泄而出,臉上也好像有些掛不住的燙,165連忙低頭伸出手道:“也請多指教。”悸動這種東西一旦出現在十四五歲的年紀,就會糾纏於往後的許多年裏。

        殘雲饒月,這是165最喜歡的他所謂的古典氣質景象,輾轉反側,寤寐思服:我靠,怎麼老是想着她,不應該啊,不應該啊,以前根本沒什麼交集,一見鍾情?不對不對,沒什麼交集也認識兩年多了,見色起意?不是不是,我是個君子,我不是那人。不過,以前怎麼沒發現,笑起來確實好看好看,賺了,賺了。是夜三更,紅衣入夢,165望着這道背影許久,異樣的感覺陡起,突然紅衣姑娘竟轉頭了,回望165一眼,一眼誤死生,那張臉龐竟與姑娘s重合了,但是,不變的依舊是註定了的咫尺天涯,孤冷悽清,一樣的距離,一樣的無可奈何。有的時候,夢中的東西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

        年少的歡喜,上學的路上,姑娘s拍一下165的肩膀,血流加速,心跳加快;打鬧的時候,與姑娘s的眼神對視,165會立刻別過頭去,臉上泛紅。相處越久,165越被姑娘s的一舉一動所影響,自迷其中。

        性格的缺陷往往是悲劇的根源,165一直用這卑微而又短促的人生時時刻刻的踐行這條真理。165是個除了敢想什麼也不敢做的慫包,就像這一刻發生的事。有人敢想且敢做,盛裝出行,帶着一束鮮花,站在班級門口向姑娘s表白“你不出來就代表答應了啊。”看熱鬧的人,門內門外都在起鬨,姑娘s在座位,165也在座位,姑娘s在自顧自的寫作業,165在強裝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強裝代表害怕,姑娘s果然沒有招架住那人的話,起身,165也起身,讓路,然後又木訥地坐回座位,開始了他想的征程:怒不可遏衝出去,搶過那小子的花,一把扔地上,瘋狂踩踏,惡狠狠地指着那小子的鼻子:滾,她是我的。說完就把姑娘s拉回座位。可惜,這只是一個自卑且慫的人在靠想來找一點勇氣,一點念想,一點逃避。事實上,姑娘s自己出去委婉拒絕了那人,165再次木訥起身,讓位。強裝地若無其事得以成真的若無其事。

        一個自卑且慫的人給喜歡的人表白,那估計是一時的頭腦發熱外加累疊地勇氣,並且只敢在qq上。中考成績出來那天,165鬆了一口氣,成績不好不壞,勉強能上市重點高中,也許就是這個勉強給了165頭腦發熱的勇氣,在qq上向姑娘s表白,精心寫了一封情書,並用倉央嘉措的《你見或者不見》結尾“默然相愛,寂靜歡喜”,165很多年才理解別輕易說愛,愛太沉重,喜歡剛好。

      姑娘s:對不起,這麼多來,我從來不想把我的自由給予給任何人。

      165:可以給個機會嗎?

      姑娘s:抱歉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情。忘掉這些,我們還是朋友。

      165默默刪了qq。一個月後,165就從別人那裏得知姑娘s的自由給了別人,在大雨淋了一個下午。爲了維護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每當別人以此事戲謔他時,165壓抑着面無表情道:“年少不懂事,一時的頭腦發熱罷了。”從這件事除了得到曠日持久地打擊外,至少讓165明白一個人生大道理:醜人別作怪。

        少年人的憂愁,大多都是被拒絕的憂愁,這人吶都喜歡自己作賤自己,一旦將夢中的那個的人投射在現實中的某個人身上,就會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尊嚴,如狗般搖尾乞憐,天真地認爲癡情苦等,可換春風過野?

        大雨傾盆,軍訓到一半就被緊急疏散了,165爬上操場周圍的觀望席,看着大家匆匆忙忙地向着寢室趕,覺得好笑,這樣的情形像是放大版的螞蟻搬家,可惜的是,自己沒那麼大的腳斷了螞蟻們的去路。沸騰的操場漸漸默了人聲,只剩嘩嘩啦啦的單調曲音。左右兩邊,還有幾個同樣望雨沉思的學生,在雨中想着某個人吧,就如姑娘s的音容笑貌出現在了眼前的大雨屏幕上,僅165能看見的屏幕上。這張漫天屏幕上,因人而異,演着不同的戲碼。姑娘s還好嗎?不知道被雨淋着沒有,165摸出手機,手指摩擦着數字按鍵,打吧,深呼一口氣,又全數吐出,撥通了那個剛從朋友那兒打聽來的號碼,手機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略有幾分急切“喂,你好,哪位?”

      再次深呼一口氣“喂,你還好嗎?我是165”

    “哦哦,挺好的,你呢,怎麼樣”

      假裝用輕鬆的口吻:“哈哈哈,老樣子,還不錯了。下這麼大雨沒被淋吧?”

    “沒有的,我男朋友拿傘來接我的”

        心臟顫動因爲某個名詞顫動一下:“哦哦,那挺好的”

    “有什麼事嗎?”

      趕忙道:“沒事,沒事,就隨便問問,拜拜,注意別被雨淋了”手機裏的“拜拜”剛傳出來,165就迅速關了機。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姑娘s打電話了。

        人生匆匆忙忙,走完這場,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場。死的時候,一身輕鬆,萬事無掛,在着地的那一刻,165還是不清楚對於姑娘z到底是否存在過喜歡。

      周圍的朋友問起兩人的關係,都統一口徑,朋友之上,戀人未滿。姑娘z是165的高中同學兼前桌,姑娘哪都好,鼻子高挺,耳朵乖巧,眉毛彎彎,眼住柔波,嘴盛櫻桃,標準的美人胚子,唯一一點就是皮膚黝黑,黑中透白的那種黑,就像玉石浸染了淺墨所呈現的效果。可正因這黑,165才和姑娘z結下一段路緣吧,因那一首《聲聲慢》,因那一句開玩笑的“守着窗兒,獨自怎生得黑”。嬉戲打鬧,學生本色,互相吐槽,更是家常。日子久了,165覺得姑娘s從自己這兒消失了,已經很久沒有去想,也很久沒有入夢來。從前沒有去想,從前沒有入夢來,可將來誰又說得準。與此同時姑娘z的形象似乎在腦海中具體化,憑藉一時的頭腦發熱,直到此刻還是用“頭腦發熱”來述說比較準確,頭腦一熱,就會做些瘋狂舉動,比如表白,165向姑娘z表白了,並且成功了,沒有轟轟烈烈,沒有鑼鼓喧天,只是許下了兩年的口頭誓約,高考完畢,即在一起。說的時候有多真誠,反悔的時候便有多決絕。夢是無意識行爲的典型表現,無意識即是內心的真實寫照,從表白那天起,姑娘s就回來了,遠走而回,大雁南歸,深深紮根,在165的夢中蠻橫生長。這是一種背叛,165想起,表白那天晚上,姑娘z略帶憂傷地說:“我怕你最後發現喜歡的人不是我。”,背叛感有多強烈,165對姑娘z表達的口頭喜歡就有多強烈。

      165想起自己分科志願填報文科時,姑娘z紅着眼睛問爲什麼不留下來?打籃球手臂脫臼時,姑娘z堅持攙扶着自己死豬般軀體去看醫生,還能想到那條秋天裏飄落着葉子的安靜小道,那個和姑娘z並肩行走的夜晚,燈光昏黃,透過樹枝,映入眼簾,星光幾點,相伴無言,默默地替姑娘z整理被風吹歪了的帽子,還有那首寫得不入流的小詩:

  “夜晚的眼眶

      噙滿了柔黃的光芒

      只有你和我的小路上

      搖曳着 等待着

      穿透密麻葉孔而來的

      地久天長”

      現實的和虛幻的,握住的和沒握住的,後者總居上。

      18歲生日那天,姑娘z打來電話:“生日快樂啊,我很想你啊”

      心一橫:“對不起,我不想繼續下去了,我們毀約吧。”中斷了通話,憋了許久的話,165如釋重負,肩頭的山崩碎了,體內的濁氣排盡了,重新做人了。電話再度響起,姑娘z打來的,165關了機,不去理會,快刀斬亂麻的快感,身體是輕鬆了不少,連帶着心也變得空蕩蕩。朋友們紛紛來指責165的薄情寡義,不負責任。薄情也好,寡意義也罷,既然是我開啓的,那就自己結束吧,出於懦弱,165只敢在qq上與姑娘z說了幾千遍對不起,對不起這個詞,恰是不敢面對,不願負責的託辭,不說上幾千遍連自己都不敢原諒自己。

      165向姑娘z說了自己的夢,姑娘z:“那我就不等你了,祝你幸福吧。”

      心臟再次顫動,空蕩蕩地顫動,嗡嗡地回聲。

      關於生與死,其實就是一出無聊的悲劇,相互悖反的兩種選擇均屬無奈,先生鳥的話應驗了。

    “啪”手機應聲而碎,165在焦慮和後悔的神經錯亂中,怒砸了手機,一次,兩次,三次……暴怒和遷怪下,165重複扔下,撿起,繼續扔下,撿起,直到一地的碎片,一種彷彿打殺自己的報復快感油然而生。自從和姑涼z了斷後,165想要一門心思的用在學習上,然而事與願違,成績沒有什麼起色,165開始對現實展現出一點點,一絲絲,一縷縷的恐懼,抓住救命稻草般放任自己靈魂瘋狂地玩遊戲,在巴掌大的屏幕上泄憤,在虛無中肆無忌憚地暴力殺人。電光火石般突然奇來的一點清明,便發生了上面一幕—手機的殞命。

      打掃完瀰漫於空氣中自導自演的怒火沖天和星星點點折射着光芒的碎片下隱藏的滿目瘡痍,165穿上學校的那身綠皮,去到了父母的店中,剛放好書包坐下,父親從外進來就帶着傳播談資的口氣地說:“那邊有人跳樓了,好像是你們學校的,和你穿的衣服一樣,聽說他老爸還是個物理老師,剛剛纔被拉走。”“咯噔”心臟猛跳一下,即使這些描述符合特徵,但165百分百肯定不是好友L,強烈地不安驅使着165用父親的手機登上了QQ,迅速瀏覽空間,就在他砸掉手機後的10分鐘裏,好友L清除掉了所有內容,發了最後一條動態“最後”,呼吸變得熱烈而急促,不可能,不可能,165不顧父親的詢問,帶着手機就跑進了那個小區,發瘋般給好友L打電話,正巧碰上了好友L高中同學,他們收到了L發出的遺書以及其中拜託的一些事。

      看熱鬧的人羣就像食物分割完畢的螞蟻們,盡興而去。只有幾個警察和一條警戒線,禁止靠近,警察公事公辦地態度告訴165,人當場死亡了,碎成了幾塊,腦子都裂開了,被車直接拉去殯儀館。不寒而慄,165覺得這可真是諷刺,L如此一個聰明絕頂的人怎麼選擇了這條路,更可笑的是,自詡爲L的好基友,卻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察覺到。

      L火化那天,165逃掉了期中考試。有些東西在心裏一旦發芽了,就會在無意識中,頑強生長,牢牢紮根,想要擺脫,玉石俱焚。165意識發生了改變,在意的東西也許不應該值得那麼在意,想不通就直接放棄吧。在火化前,165見到了L的母親,L的母親抱着165大哭:“你和他這麼好,你知道爲什麼嗎爲什麼嗎?”除了跟着哭,165也想知道爲什麼,他也想問爲什麼?初中三年,他一直活在L的耀眼光芒下,自以爲十分懂他,卻什麼也不知道。眼淚模糊中,看見靈堂的“靈”,深埋的記憶被破門而入。臨近中考的一個午間休息,先生鳥曾自動請求爲165和好友L測字,165好不猶豫地寫下了一個“道”字,先生鳥搖頭道:“好勝而路斷”,好友L寫下了一個“靈”先生鳥皺眉更甚道:“山倒了”,先生鳥不肯與我們多語,測完字就離開了,漸漸淡忘的事,又躍上了心頭,一切的命途看來都是註定了的。

      L的前女友姑娘y站在準備推進熔爐的屍體前,唱了一首:“長亭外,古道邊……”斷斷續續,說是唱更像是在一人地低聲訴哭,站在她身後的10幾人一起輕唱這首歌,包括165和姑娘s,久別重逢,165一直疑惑,雖然沒在一個高中,但至少是在一個城市吧,一年,兩年,卻沒有偶遇過一次,無影亦無緣,再次相逢好笑的是在好友的屍體前。人,到底是什麼?生與死,各又意味着什麼?無邊無際的無力翻湧襲來。

      165害怕睡覺,害怕夢見L,是小孩對鬼怪的天然害怕,可他控制不住去思考,去模擬,去構建,L死前的絕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跳樓的那一刻他是哭着還是決絕?腦海中不斷閃現L跳樓的畫面,慢慢地畫面中跳樓的L變成了165自己,生的意義與死的誘惑,思考越多,就越無法自拔,飆升而上165的體重,飛馳而下成績墊底,無緣的夢中人,無能的好勝心,無力的伏地掙扎,無用的人生,165好像真的成爲了165了,那以後都許多年裏,徘徊在生的力量不足,死勇氣不夠之間,直到165名字等同於豬,給足了165死的勇氣,一所破牌的大學,一個生活無聊的工作,居然那麼決絕的爬上了大樓,也沒有遺書中那麼誇張的顫抖: 

    死者已去,願生者常樂。

走來走去,還是像懦夫一樣的走上了這條路,崩潰一詞,以前的我無法理解怎樣一種狀態算是崩潰,以致於像我一樣滿眼黑暗,光明盡歿,想了想,大多數的人依舊快樂,幸福的,應該是有光明的,那麼我的黑暗估計是眼睛瞎了的緣故。我也極度渴望高興,快樂,平安,幸福,我也希望正常的活下去,但好像失去了分泌這些感覺的多巴胺,我所能做的就是用麪皮表演,即使悶悶不樂也要強行開懷大笑,僞裝,是我最擅長的事了。由衷的感謝,我生命裏遇見的你們,曾在我眼瞎前,給足了我光明,我不捨得死,可我的腿顫顫巍巍地帶着我爬上一級又一級樓梯,越過欄杆,踩在虛無。願有來生,少點痛苦,少點不堪,少點疲累,多點勇氣,多點自由,多點牽盼。希望我生命旅途中的你們,平安幸福,健康常樂。

再見,勿念。

死亡等同於黑暗,即使矯情地編好了遺書,有誰值得告知,有誰又會有半聲“唉,他……”這個小小的70億分之一的死亡就如沙粒掉入大海,也許激起過肉眼不可見的漣漪。

以此悼念好友lzy和譏諷至今苟活的lzy。

我們終將以自己怕死的苟且理由,默默的喘息,期待着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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