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子


坐落在被放逐的街區

舊巷子裏熙和的風

拄着一路靜好的滄桑

不疾不徐地踱走在凹凸上

斑剝的土坯礫石圍牆

掉漆的雕花屋檐

飽受歲月和風雨的磨礪

缺失了當年的風光


老人們坐在騎樓的門檻上嘮嗑

交換着那些屬於她們的心事

小孩子天真爛漫的笑聲

在邃深窄長的青石小巷裏迴盪

相互追逐着 打鬧着

玩耍着傳承於父輩的遊戲


看似弱不禁風的黛瓦

堅守着以往的鱗次櫛比

排列了時光的烙印

排列了變遷中的留憶

在這片縱橫交錯裏遊弋

不會知道盡頭有多遠

倦了便在蔭涼處

舒舒坦坦地打個盹


斜倚在鏤花窗櫺的你

摩挲着年華鐫刻的一道道蝕痕

擡頭仰望四方天的湛藍

浸潤在一片恬靜裏

便構建成一幅雋美的畫卷

咔嚓咔嚓的連拍

你淡雅的雪白飄逸

瞬間定格在流光溢彩中


小巷兩邊的院牆高高的

把陽光拒絕了在外面

只有瘦狹的一絲熠熠生輝

在頭頂上傾漏下來

映照着春秋冬夏輪迴的過往

我喜歡這種清冷的感覺

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倆


站在勉強擦肩而過的巷道前

有種被吞噬的壓迫感

穿越黝黯後的豁然開朗

讓腦海裏在不經意間

浮現出那麼一襲嫋娜身影

秉着把纖巧的油紙傘

踏走在煙雨彌矇的曲巷中

愰若除卻了灰白黑的背景

就只聽到她輕悄的足音


沁人心脾的花草叢生

擠簇在凋敝的庭院當中

爭先從頹圮的竹籬間探出頭

殷勤地擺弄着春的旖旎

遍地的苔蘚吸附了塵世的喧囂

凌亂成一處斒斕的桃花源


厚重的老榆木門板上

被一把銅鏽斑斑的古鎖拴着

深淺不平的坑窪紋理

彰顯着年代久遠的齧噬

透過稍許瀉露的門縫

幽寂薰染着一種莫名的陰森

門前石雕渾厚凝重的皺褶

把日漸遠去的影子都堆疊在

皸裂門軸的年輪裏


在夕陽餘暉的溫情中

夜色像一隻頑皮的小野貓

悄悄從櫞樑上滑落到

錯落有致的麻石臺階上

把所有的光音都收納進巷子

安謐在轆轤的縫隙裏延伸擴展

偶然一兩聲遠吠

勾起了巷子的微鼾


——2018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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