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獨自在帝都闖蕩的少年

一位山西蒲州出生的少年,在家讀了些書,自認爲文采出衆,既會畫畫又懂彈琴,便獨自一人來到帝都,想憑藉自己的才華,混個一官半職。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恰逢祖國的傳統節日,想着自己在山東(華山以東)的家人,寫下了: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此時這位少年才17歲,他的名字叫做王維。

小夥子來到京城,自然不會流連於市井,天天購物,打遊戲。精通樂曲,滿腹才華的他便徑直找到了喜好音樂的岐王。岐王酷愛音樂,唐朝有個著名的音樂家叫李龜年,杜甫有首《江南逢李龜年》:“岐王宅裏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足見岐王當年天天轟趴的景象。當然,談到李龜年,王維同志也有一首膾炙人口的《江上贈李龜年》:“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儘管我們往往記住的是它的另外一個名字。總之,這應該是個圈子,認識了岐王,小夥子在帝都也便算是上了網。


王維與岐王一見如故,彷彿伯樂見到了千里馬。岐王便帶着他,參加了當時的玉真公主的飯局。這玉真公主可不是一般人,她是當時唐睿宗李旦的九女兒,後面唐玄宗李隆基的同母妹妹。這樣的大場面,少年自然認真準備。帶上了自己最滿意的詩畫和最擅長的琵琶。酒席之上,清朗俊逸的王維一曲妙音惹得玉真公主心神盪漾,再看過他的詩畫後,玉真公主當即表示會替他舉薦,讓他在本次科考中得到一個滿意的名次,而在見到王維之前,玉真公主放出話要推薦的人其實是另一個,誰知一見王維,公主立刻改變了主意,也可見她對王維有多喜愛。這大約就是玉真公主和王維之間各種傳聞的起始吧。

玉真公主和王維兩人之間雖然相差八歲,但是這個公主最喜歡的就是和有文化有信仰的人打交道。王維會彈琴,又能作詩,會畫畫,還能逗美人一笑,公主一高興就向自己的父親推薦了王維。721年,也就是小夥20歲時,便得了一個太樂丞的八品官。主要工作內容就是在皇宮內訓練彈奏樂器的人。從這裏就看出公主的私心,她就是希望可以讓王維自由出入宮廷。

所謂:“男人就怕結婚早”。這位出生世代官宦的富家公子,九歲時便能寫詩,十五歲寫《過秦王墓行》,十六歲作《洛陽女兒行》。因此在獨闖帝都之前,仰慕他的女士早已踏破了門檻。話說少年當年的妻子也不是凡角,是個既知書懂文,也很懂情趣的女子。新婚之夜,紅燭搖曳,酒過客散、兩廂清靜,王維興致勃勃地要入洞房,新娘卻擋在門口,笑着說:夫君且先對我上聯:‘一幅古畫,龍不吟,虎不嘯,花不芬芳,猿不跳,笑煞蓬頭劉海’,請夫君賜教下聯,然後再進洞房好嗎?”急得王維在後花園轉悠了半天,看見石桌上有盤殘棋,這才茅塞頓開,對出了下聯:“半局殘棋,馬無主,車無輪,卒無兵器,炮無聲,悶宮束手將軍。”

皇室的女人往往佔有慾極強,她可以不喜歡你,可以不招你做駙馬,但是你不能擅自結婚。王維娶了老婆的事,自然會傳到公主耳中。所以王維春天剛上任,秋天就被貶了職。這下可好,原先只是寫詩憶憶華山以東的兄弟,這一貶,就真的貶到山東濟州(今山東長清縣)做司庫參軍。

王維在濟州待了四年多,在此期間妻子不幸去世。王維到底還是年輕,按捺不住遠離京師朋友圈的寂寞。現在妻子離世,家已不家,真有種萬念俱焚的感覺,不如辭官去職,過個普通人的日子算了。於是,王維就偷偷溜回了長安,以布衣身份閒居長安。等到再次起用,已經是15年後了,這15年時間對王維的影響特別大。就是這15年,讓之前那個鋒芒畢露的少年磨去棱角,逐漸變得圓潤溫柔,他不再說宏大的夢想,而是踏踏實實的活在當下。此後,張九齡伸出溫暖的大手,把王維拉回朝廷做了正八品的右拾遺,那已是後話了。

當年那位獨自闖蕩帝都的王維,已不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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