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遷:一個頂級的特工,卻因爲一個特殊原因從沒被宋江當成兄弟

04年上映的電影《天下無賊》中葛大爺有一句臺詞:“最煩你們這些打劫的,一技術含量都沒有。”

這句話也是時遷的座右銘,作爲當時一流的技術型人才,他飛檐走壁、偷樑換柱的絕技堪稱無敵。

但他的一生卻混得相當悽慘,未上梁山時,常常擔驚受怕,好不容易被宋大哥救上梁山以後也一直被遺忘,只有需要他的時候纔會給他一個笑臉,大多數時候,衆好漢都視他如空氣。

連同他一起作爲“工具人”的殺戮機器李逵也打心眼裏瞧不上他,始終認爲他就是一個小毛賊而已。

時遷自己也知道他的職業不太光明,但梁山的創始資金不也是晁蓋等七人偷盜而來的嗎?難道偷10貫是毛賊,偷10萬貫就變成了好漢嗎?

他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也不敢找人去問,只能在梁山靜靜地等待機會,他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別人對他的印象。

【1】

不久後,呼延灼率大軍攻打梁山,在連環馬陣強大的破壞力之下,梁山節節敗退,照這麼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宋大哥可能就被活捉了。

危急關頭,金錢豹子湯隆獻上一計:“我有個姑舅哥哥住在京城,叫徐寧,善使鉤鐮槍,專破連環馬,只需派人盜得他家祖傳的雁翎寶甲即可讓他上山。”

時遷聽完以後,刻意挺了挺胸脯,他知道露臉的機會到了。

可宋大哥明顯後知後覺,眼睛往周邊掃了一圈,嘆息道:“計是好計,可咱兄弟中沒有可盜此甲的高手啊!”

關鍵時候還是吳二哥腦子好使,忙上前一步道:“哥哥,您忘了,咱有時遷兄弟啊!時遷兄弟祖上三代爲盜,這點小事對他而言如同探囊取物。”

宋大哥這纔回過神來,走到時遷面前,熱情地握住他的雙手,“兄弟,這事靠你了。”

在場衆兄弟也忙附和道:“着呀,時遷兄弟天生就是幹這個的。”

時遷聽完有點哭笑不得,他不知道這句話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在出發之前,他想起了師父曾經告訴他的行業三戒:一不投官,二不偷武功高手,三不偷傳家寶。

但從衆人的描述聲可以判斷這次基本三條全都犯了,但爲了立功,爲了讓衆兄弟在心裏接受他、認可他,時遷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徐寧上山以後,宋大哥對他關懷備至,在成功大破連環馬以後,宋大哥更是親切的握住徐寧的手說:“徐將軍,你是我宋江的恩人,是我梁山衆兄弟的恩人,今天我們要一醉方休。”

衆兄弟也紛紛給徐寧敬酒,而時遷似乎被人們所遺忘了,關於盜甲這件事,梁山上的人以後也不願再提了,宋大哥甚至還出來闢謠說:根本沒有盜甲這回事,徐寧將軍是跟我等意氣相投,才自願上山共謀大業的。

石阡沒有氣餒,他想也許是自己這次立的功還不夠大,他再次靜靜地等待機會。

【2】

沒過多久,晁大哥因爲跟宋大哥嘔氣,把自己的命交代在了曾頭市。爲破曾頭市,吳二哥下山去“請”盧俊義。

在吳二哥精湛的演技之下,再加上管家李固的神助攻,盧俊義很快就被打入了死牢。

元宵佳節,花好月圓,本應該是一個萬家燈火平安夜的日子,可宋大哥非得定在深夜去攻打大名府。

大明府城池堅固,重兵把守,吳二哥提出需要一個武功高強,擅長飛檐走壁的人進城去做內應,並強調這次任務很危險,有可能九死一生。

吳二哥說完,衆人眼光齊刷刷的射向了時遷。

時遷享受了一會兒被萬衆矚目的光輝時刻,對着吳二哥鄭重地點了點頭。

早就聽說梁山可能會偷襲大名府,梁中書刻意派重兵把守,城裏的大街小巷四處充斥着正在巡邏的士兵,明晃晃的刀槍和冰冷的鎧甲都提醒着時遷: 別鬧事,我們不是好惹的。

是夜。有雪。

時遷揹着一個燃料桶,在結了冰的翠雲樓上面開始了閃轉騰挪,四處點火的表演,城外的大軍看到火起,在宋大哥的軍令下殺入城中,救出了被他們陷害得慘到不能再慘的盧俊義。

盧俊義帶着萬貫家財跟宋大哥一起上了梁山,所有人都很高興,宋大哥甚至還提出來要讓位盧俊義,時遷又一次被遺忘了。跟之前一樣,他似乎擺脫不了:“緊急時就用,用完就丟”的這個命運。

他其實只是想讓宋大哥能當着衆兄弟的面親口誇獎他一次,但連這個小小的請求似乎都很難做到。

【3】

在宋大哥的“再三謙讓”之下,盧俊義依舊沒能當上梁山的老大,但也成爲了梁山的名譽代言人。

終於到要排座次的時候了,時遷很高興,因爲剛上山時就聽宋大哥說過規矩: 無論上山時間先後,以後一律按功勞大小去排座次。

梁山有名的惡戰他都有參與,再加上盜甲放火,刺探敵情等等一系列的大小軍功,怎麼着這座次都不會太差。

最次應該是天罡的末尾吧!

忠義堂上,樂和的聲音異常悅耳,時遷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聽着。天罡結束了,沒有聽到自己,地煞過去了一半,還是沒有聽到自己,直到最後差點快睡着時,旁邊的白日鼠白勝捅了一下自己:快到你了。

他才聽到樂和那渾厚的嗓子傳來並不悅耳的聲音:第107位——地賊星——時遷。

再三確認一下自己沒有聽錯之後,時遷有點怒了。同樣作爲刺探情報的佼佼者,他比情報組的老大戴宗要低了整整87位;比好喫懶做,嗜賭成性的白勝還低了一位;最氣人的是那倆獵戶都排進天罡了,而他則在地煞的末尾,只比那偷馬的段景住高一位。

當晚宴會上的酒他一口都喝不下去,作爲地煞一哥的朱武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藉着上廁所的間隙跟他說:

“時遷兄弟,不要抱怨了,現在朝廷要招安,梁山需要正能量,兄弟們都知道你的功勞高,排名不應該這麼靠後,但你的出身實在……宋大哥,把你排進了好漢之列,已經是頂着很大壓力了,沒給你劃到小囉囉裏面也是因爲你曾爲梁山立過不少功勞。知足吧!你沒發現這次排座次受益最多的是朝廷的那些降將嗎……”

朱武說了很多,時遷也漸漸想明白了,從這一天晚上開始,他立下一個誓言——要將自己祖上的名聲洗白,後來他還在臨死之前爲後人立下祖訓: 我輩之子孫,絕不可再爲盜賊。

【4】

招安以後連時遷都看出來朝廷忌憚梁山衆兄弟的實力,於是指揮他們東征西戰,四處當炮灰。

在宋大哥跟吳二哥的精明領導之下,梁山伐遼國、平田虎、滅王慶一路連勝、陣陣告捷,眼看就要走上人生巔峯的時候,方臘造反了。

理所應當,宋大哥再一次率領衆兄弟出征了。在出徵之前,宋徽宗臉上長腳氣了,朝廷裏面的御醫束手無策,便一道聖旨把安道全給詔回去了,又聽說樂和的“口活”不錯,也一起詔回去了。

這次好運沒有再降臨到衆兄弟身上,只第一陣就折了三個人,時遷無數次幻想自己會像其他好漢一樣戰死沙場,爲國盡忠。

但直到仗打完了,“武大膽”活捉了方臘,他依舊毫髮無損,眼看着宋大哥身邊能用的弟兄越來越少了,他覺得自己出頭的日子應該馬上就到了。

在班師回朝的那個晚上,宋大哥照舊安排了慶功宴,對比昔日熱鬧的大會餐,這一次顯得冷清了許多,看着空出來的好多座椅,宋大哥好像是落淚了。

時遷心情卻很複雜,因爲職業的敏感性,他在梁山一直沒什麼朋友,也沒有人會真心拿他當朋友,所以看着那些“同事”一個個戰死在自己面前,他沒有太多觸動,也就談不上有多感傷了。

相反,在徵完方臘以後,剩餘的殘將都屬於有功之臣了,而他自己也能憑藉這一場惡戰成功洗白,所以他還算是比較高興的。

於是就喫的比較多,也比較雜,幾杯酒下肚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小腹中一陣陣劇痛,就像有人在撕扯着他的內臟,令他痛不欲生。

還沒等到醫生來,他就已經痛得滿地打滾了,等醫生姍姍來遲時,他只剩下一口氣了。

彌留之際,他聽到了一聲恥笑,“喫個飯都能把自己喫死,難怪一輩子只能乾點偷雞摸狗的勾當。”

時遷聽出來那是黑旋風李逵的聲音,以他爲代表的那一幫粗人一直瞧不上自己,他們覺得所謂好漢首先第一點就是要不怕死,而僅憑這一點,時遷就入不了他們的眼中。

但時遷卻一直記得父親的教誨: “幹我們這行玩的是腦子,拼的是技術,不流血。”

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隨着自己的離去,歷史終究會給自己一個評價。這一生,我努力過,奮鬥過,也拼過命救了很多人,卻也害死了一些人,我算不上一個好人,但也不是一個壞人。

時遷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他留戀的世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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