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蕭紅《家庭教師》而感

 


在中國現代小說史上,從《商市街》、《生死場》到《呼蘭河傳》,蕭紅打破了傳統小說單一的敘事模式,創造了一種介於小說、散文和詩之間的邊緣文體,並以其獨特的超常規語言、自傳式敘事方法、非情節化的結構及詩化風格形成了別具一格的“蕭紅體”小說文體風格。

《家庭教師》選自蕭紅散文集,該篇文中的蕭軍爲了維持生計,當家庭教師,他們靠着微薄的收入活着。生而爲人活着不易,當冬天蕭紅在屋裏飢寒交迫的時候,我就在想人的一生所經歷的每次磨難跟性格是息息相關的。

就像前篇記述的作家張愛玲,當我們以怎樣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人生的境遇也會大不相同。如果肖紅沒有遇上肖軍,沒有懷孕,也許她的人生又會是一番不同的天地。

蕭紅是一個身心俱受摧殘的不幸女性,一個被家庭、愛情和社會所放逐的靈魂。但她依然“向着溫暖和愛的方面,懷着永久的憧憬和追求”來寫作。她以自已悲劇性的生命體驗,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冷靜地觀照自已熟悉的生存環境,把個人的命運納入人類的命運之中。

找尋中國人的生存、文化和民族心理的最深處,對生存的原生態和大苦難的揭示,對人自身命運的正視和清醒體味,蕭紅的作品意蘊具有了普遍的意義。

例如作品中描寫乞討者哪一幕:

……

一個歲數大一點的婦人,抱着孩子在門外乞討,僅僅在人們開門時她說一聲:“可憐可憐吧!給小孩點喫的吧!”然而她從不動手推門。後來,大概她等到時間太長了,就跟着人們進來,停在門口,她還不敢把門關上,表示出她一得到什麼東西很快就走的樣子。忽然全屋充滿了冷空氣。

郎華拿饅頭正要給她,掌櫃的擺着手:“多得很,給不得。”靠門的那個食客強關了門,已經把她趕出去了,並且說:“真她媽的,冷死人,開着門還行!”

不知哪一個發了這一聲:“她是個老婆子,你把她推出去。若是個大姑娘,不抱住她,你也得多看她兩眼。”

全屋人差不多都笑了。我卻聽不慣這話,我非常惱怒。

……

…… 

這種慨嘆和蒼涼感又不僅僅是她個人的,而是超越自我當時的時代。這使得她的作品透着一種獨特的寧靜,實際上是一種瀰漫着生命的肅穆的熱情,這種肅穆超越了世俗的空虛和表層的喧鬧而引發出的難得與可貴。

​蕭紅那些質樸而讓人感動的文字,皆出於她發自內心的同情心,傳達着真實的生活和靈魂。這種用心靈和生命寫就的作品已經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侷限,成爲全人類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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