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上天

今天輪到我值班,早晨八點到崗,翌日早晨纔有人來替我,喫喝拉撒睡全在單位解決,與去年同,須臾不得擅離,請假的制度被執行得非常嚴格,好處是予我的報酬也很可觀,尤其今天(十月三號),財務將按數倍工資爲我計算。

    真快,花相似而我不同,一年又逝,倏然耳,彷彿一瞬,眨眼之間又到今天。沒人跟我說話,憋在室內走投無路,躊躇間念頭又至:我想上天。

    跟去年有所不同的是今天值班單位給我訂了餐,實屬意外,儘管打開這份外賣的剎那我立刻覺得此飯難以下嚥可還是爲此感動了幾乎一個下午,思忖不已:領導對我的關心真的比親爹地更強麼?可好景不長,五點多門衛又通知我去他那裏領飯,正待下箸我卻發現這份晚餐跟中午居然一模一樣:青菜還是青菜,豬排還是豬排,魚香肉絲如故,依舊粗糙的米飯。此時此刻非罵娘難以抒懷,所以我罵了,暗暗地在心裏罵了好多遍。

    幸虧我沒想到領導爲我安排了晚飯所以給自己煮了鍋粥,卻又料想到門衛喫的沒我好,於是把這份外賣送給門衛,看見大哥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發乎肺腑地開心起來,變化喜人。重回辦公室的路上正好遇到隔壁老王,將此事敘述給他始知那個門衛姓周。呵呵,兩年多了吧,幾乎天天跟周大哥照面,可謂最熟悉的陌生人。

    想上天的願望大概有幾百次了吧?高興的時候想去,不高興的時候也想去,平靜的時候想去,興奮的時候也想去,囿於這個世界頗久,醉生夢死,非此即彼,能不膩味?而發蒼蒼,而視茫茫,人生體驗愈發難佳,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念念起於執着,奔突呼喊,揮金如土,斤斤計較,談笑聲風,捶胸頓足,當局者迷,無非如此。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下豈有不散的宴席?春去春來,花開花謝,夜半而雞叫,天道冥冥,非不報也,何必苦苦相求?心安即是故鄉,我懂了。

    喫多會撐,便須想辦法燃脂,得去跑跑步,遊個泳,走八千步以上——此刻我想飛,摶扶搖直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地球。

    特朗普也被感染了。消息可靠。

        2020.10.3.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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