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的錢掉了!——世間百態的尷尬

……叮鈴鈴……

隨着這一陣鈴聲響過,所在的公司到了下班的點,一個個開始排隊打卡走人。

公司外的天開始暗淡了下來,夜色正在逐漸地籠罩了這座被海水和海風日夜吹刷的都市,我也一步步的往幾百米外那個出島的公交站牌下走去。

遠遠的看到,都市裏馬路的兩旁,一排排路燈已經如約地承擔起了它們任由風吹雨打都不曾改變的使命,去守護着這個都市的每一個人和每一輛車的平安。

隨處可見的一個個枝葉繁茂的榕樹,它們的長長的根鬚和一片片碧綠的葉子,在這微微涼意的海風下,正自由的揮舞着它們的生命;一個個擦肩而過的長髮飄飄的陌生姑娘的青絲被這多情的微風吹拂着,一股股淡淡的香氣隨之被吹散到這夜色裏;我那擠滿了臭汗的廠服,也毫不客氣地享受着這風的熱情,給肌膚送去一絲絲慰籍,好把一身的疲憊和微鹹的味道融入這夜的大染缸裏。

那公交站牌,在匆匆的步履裏越來越近。時不時的會有那匆匆忙忙討着生活的外賣小哥從身旁匆匆騎去;不遠處的路面上,看到一輛輛滿載着許多人歸宿的公交車正快速地駛向每一個人夜的終點;幾處紅色交通信號燈下,一個個中產階級的愛車,如同一條條長龍般排開,只是多了不停閃動的紅色尾燈,安靜地等着信號燈的切換,默默爲這個都市增加了一些夜的繁華。

一邊走着,一邊看着,一邊感受着風對我肌膚的親切,出島的那個公交站牌出現在了眼前,一個個陌生的面孔很自然地出現在了我的眼簾裏。

他們有的是戴着頭盔拎着工具包的農民工,有的是拎着大包小包的老年男女,還有一個個揹着書包的小女孩和小男孩,大多都是如我一樣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徘徊在貧困與小康線的打工者。

農民工無聊似的蹲在站牌的一角,默默地抽着煙,去排解他們一天的勞累,舒緩一下心情;年輕的小情侶們,正在公交站牌下,旁若無人地大膽秀着屬於他們的甜蜜;大包小包的老人們,一臉的焦急,正時不時地擡頭往向遠方,試圖找到一輛負責護送他們的公交車;揹着書包的男女學生們,正三五個人圍着開心地談些他們發生在學校裏的那些笑臉;如我一般的打工者們,大多都是抱着手機,聽着音樂,刷着電視劇,看着電子書等,去排解他們內心的空虛。

一輛輛公交在站牌下停了又走了,它帶走了一些人,又留下了一些人,只是我像被遺忘了,還在等待着我自己的歸宿。

突然,一個身材微胖的頭髮花白的穿着白色襯衣的男人,拎着大包小包從某一趟公交的後門下了車,站在了等車的我的側前方,放下包裹。

我微微往後退點空位置,一邊刻意地注意前方的公交車是不是負責我歸宿的班次,一邊不自覺地看了他一眼,卻看到不停捯飭褲子口袋的他,從口袋裏掉出一個皺巴巴的紫色的東西。

也許是我太近視,也許是夜色裏的燈光過於昏暗,我看了看那個掉下來的東西,第一反應是他掉了一張五塊錢(跟錢的顏色太像了),微微思索了下,還是去對這個素未平生的他做了個提醒。

“你好,你的錢掉了!”

“啊,啥?”他略顯懷疑地回過頭問我。

我一邊用手機往他右腳跟指了指,一邊平和地說。

“你的錢掉了,在那兒!”

他好像聽懂了我的不太普通的普通話,條件反射地把頭扭了過去,看了看我指的那個位置,很快就扭過來看着我,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地默默看着我。

我心裏還搞不懂他爲何這樣看我,爲了遮住他的目光下的那種明顯尷尬,我假裝刷手機般低着頭不說一句話,看着手機,實際我的眼光已經在偷偷地瞄着那個皺巴巴的‘錢’,心裏也跟着暗暗的好奇。

“難道我看錯了?還是他眼光花了,或者說他是有錢人,不在乎這點散碎銀兩?”

喫不準到底是哪一種,只能靜悄悄地等着他的離開,好不尷尬地仔細看看,探個究竟。

那個‘錢’的跟前,就是一對坐在站牌下的長凳上甜蜜親暱的小情侶的腳尖,他們似乎對於這個‘錢’也不以爲意般。

五六分鐘後,拎着大包小包的那個男人坐上了他需要坐的公交,我假裝掉了東西似的,打開手電筒無意般去尋找,暗暗地把手電筒的強光照在那個‘錢’的上面,一下子讓我釋然。

原來那個‘錢’,只是一個紫色的糖紙,無形地爲自己剛纔的貿然多嘴感到尷尬,也明白他剛剛爲什麼什麼用那樣莫名其妙的眼光看我,不過,也爲自己的適當沉默,沒造成有過於明顯的尷尬的小聰明感到一陣暗喜。

那麼,像我這樣的,看來今後還是在不清楚事情的時候,不要過於多嘴了吧,避免自討不必要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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