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365 給寶貝的第39封信:讀《道德經》第20章:獨異於人

親愛的寶貝:

昨天我們跟着兩家好朋友一起去趕海,挖了海蟶子和蛤。我第一次看到海蟶子可以從沙子裏蹦出來,大自然真神奇。另外一位村婦,同樣的時間裏收穫了我們好幾倍的成果,原因是人家有工具、有方法、還有耐心和專心。簡單的勞作裏藏着無窮的智慧。

大自然如此慷慨,無論什麼人,只要依據自然的規律,付出認真、努力,動腦和動手並用,都會收穫滿滿。

可能這就是爲什麼老子總是尊崇“自然”、“道”的原因吧。


第二十章

[原文]

唯之與阿①,相去幾何?美之與惡②,相去若何?人之所畏③,不可不畏。荒兮④,其未央哉⑤!衆人熙熙⑥,如享太牢⑦,如春登臺⑧。我⑨獨泊兮⑩,其未兆⑾;沌沌兮⑿,如嬰兒之未孩⒀;傫傫兮⒁,若無所歸。衆人皆有餘⒂,而我獨若遺⒃。我愚人之心也哉⒄!俗人昭昭⒅,我獨昏昏⒆。俗人察察⒇,我獨悶悶[21]。澹兮[22],其若海;飂兮[23],若無止。衆人皆有以[24],而我獨頑且鄙[25]。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26]。

[譯文]

應諾和呵斥,相距有多遠?美好和醜惡,又相差多少?人們所畏懼的,不能不畏懼。這風氣從遠古以來就是如此,好像沒有盡頭的樣子。衆人都熙熙攘攘、興高采烈,如同去參加盛大的宴席,如同春天裏登臺眺望美景。而我卻獨自淡泊寧靜,無動於衷。混混沌沌啊,如同嬰兒還不會發出嘻笑聲。疲倦閒散啊,好像浪子還沒有歸宿。衆人都有所剩餘,而我卻像什麼也不足。我真是隻有一顆愚人的心啊!衆人光輝自炫,唯獨我迷迷糊糊;衆人都那麼嚴厲苛刻,唯獨我這樣淳厚寬宏。恍惚啊,像大海洶湧;恍惚啊,像飄泊無處停留。世人都精明靈巧有本領,唯獨我愚昧而笨拙。我唯獨與人不同的,關鍵在於得到了“道”。

[註釋]

1、唯之與阿:唯,恭敬地答應,這是晚輩回答長輩的聲音;阿,怠慢地答應,這是長輩回答晚輩的聲音。唯的聲音低,阿的聲音高,這是區別尊貴與卑賤的用語。

2、美之與惡:美,一本作善,惡作醜解。即美醜、善惡。

3、畏:懼怕、畏懼。

4、荒兮:廣漠、遙遠的樣子。

5、未央:未盡、未完。

6、熙熙:熙,和樂,用以形容縱情奔欲、興高采烈的情狀。

7、享太牢:太牢是古代人把準備宴席用的牛、羊、豬事先放在牢裏養着。此句爲參加豐盛的宴席。

8、如春登臺:好似在春天裏登臺眺望。

9、我:可以將此“我”理解爲老子自稱,也可理解爲所謂“體道之士”。

10、泊:淡泊、恬靜。

11、未兆:沒有徵兆、沒有預感和跡象,形容無動於衷、不炫耀自己。

12、沌沌兮:混沌,不清楚。

13、孩:同“咳”,形容嬰兒的笑聲。

14、傫傫兮:疲倦閒散的樣子。

15、有餘:有豐盛的財貨。

16、遺:不足的意思。

17、愚人:純樸、直率的狀態。

18、昭昭:智巧光耀的樣子。

19、昏昏:愚鈍闇昧的樣子。

20、察察:嚴厲苛刻的樣子。

21、悶悶:純樸誠實的樣子。

22、澹兮:遼遠廣闊的樣子。

23、颶兮:急風。

24、有以:有用、有爲,有本領。

25、頑且鄙:形容愚陋、笨拙。

26、貴食母:母用以比喻“道”,道是生育天地萬物之母。此名意爲以守道爲貴。

[珍珠注]

我讀完這一段,感受到一種“用盡全力佈道,卻不被世人理解、接受”的苦悶,充滿熱情的希望解救那些迷迷茫茫、庸庸碌碌的普羅大衆,但是大家並不信他,也沒空聽他。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用自嘲來解脫自己的老子。

在老子看來,唯唯諾諾和恭恭敬敬其實差不多,美與惡也只不過是一件事情的兩面,沒有高低之分。大家熙熙攘攘,忙忙碌碌,追求物質、利益,周圍人都看起來目標清晰、動力十足,表現出各種聰明、靈巧、積極上進的狀態。

他呢,什麼也不追逐,什麼也不在乎。看起來迷迷糊糊,愚笨鈍拙。

可是,他還是對自己的狀態非常滿意,因爲自己得到了最寶貴的東西:“道”。

屈原曾經說:“衆人獨醉我獨醒,衆人皆濁我獨清。”,他想不開,投了河。

李白說“時人見我恆殊調,聞餘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老子說:“衆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但是老子爲自己的“獨異於人”而驕傲,因爲自己擁有的“道”寶貴、神聖如母。

同樣有改變國家、改變社會的志向,同樣的不被身邊人欣賞和理解,甚至受到輕視和詆譭,屈原、李白、老子似乎處於同樣的境地,但是面對現狀的態度截然不同。

李白和老子更樂觀,更自信,更接納自己,欣賞自己已經有的。

親愛的寶貝,你覺得我們該學習誰呢?

無論是誰,就算智慧如老子,也會遇到身邊人不理解,不看好的情況,我們又何必要求每個人都喜歡我們呢?

祝我們成爲有智慧的人。

愛你的媽媽

2020.10.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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