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部燙傷-1

面部燙傷-1

1981年五一節前夕,母親下班回來,掏出兩張人大會堂的演出票,說是好不容易搞到的,你和小韓去看看吧。我愛人姓韓,當時他還沒有調回北京,那年他是第一次休探親假來京,彼時我們還沒有孩子,正處在二人世界。母親的體貼令我十分感激。

演出是下午場。那一天家裏早早準備好了飯菜,還熬了一鍋綠豆粥。我打算喫完飯早些到演出會場,先內外參觀一下。到了喝粥階段,妹妹去打鍋蓋子。粥是用高壓鍋熬的,從火上放到地下已有多時,拔掉蓋伐後也不冒汽了,感覺鍋內的熱汽應該消散,可她卻用盡了力氣也打不開。我對她說,你躲開,我勁大,我來打。於是蹲在了粥鍋旁。

就在我將鍋蓋與鍋體的鎖牙旋開的一剎那,慘劇發生了。砰的一聲巨響,鍋內的粥液全部噴出,有一半糊在了我的臉和頭髮上。我下意識一閉眼,頓覺臉上熱辣辣的劇痛,想到身後是臉盆架,盆裏常放有半盆洗手水,立即站起轉身摸到了臉盆,手伸到水裏便往臉上撩,只洗了一把,便感到了愈加劇烈的疼痛,原來手到之處皮膚隨之剝落,這一動作給自己造成了更大的傷害。

因爲是假期,家人都在家,聽到巨響後全部跑了過來。母親當時就哭了,她以爲我眼睛失明瞭,哽咽着大聲呼喊道:還不如燙着我哪!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這孩子的生活纔剛剛開始!難道後半生要在黑暗中度過?!家人找來一條紗巾,像蓋頭一樣蓋到我頭上,無疑是怕我的樣子嚇着別人,妹妹和堂妹一邊一個攙扶着我前往醫院,此時我的眼睛一直被稠稠的粥液糊着,不能睜開。

那時沒有的士,剛一上公交車就有人給讓座,人們隔着紗巾不難看到我的模樣,身邊一片議論聲。也有人打聽是怎麼回事,好在醫院一會兒就到了。

大夫先用棉籤蘸着藥水清洗了我的眼睛周圍,清洗了幾遍之後,讓我試着睜開,當我看到大夫的那一刻,心中的石頭瞬間落地。我沒有失明,一切都能看見。大夫也露出了笑容,對我說:人的眼角膜有破壞後再生的功能,且角膜有十分敏感的末梢神經,如有外物接觸,眼瞼便會不由自主地合上給以保護,你下意識的閉眼保護了眼角膜,角膜只有些輕微燙傷,點上些眼藥就會好,放心吧。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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