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衣服之——寒風起,搗衣急

寒露已過,冬天的腳步漸近,陣陣秋風刺骨的冷,又到秋衣秋褲登場的時節。耳邊飛過呼呼的風聲,大雁依依不捨的告別聲,還有詩歌裏的陣陣搗衣聲,“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鄉心正欲絕,何處搗寒衣”。

其實,這搗衣聲不僅迴響在唐詩宋詞裏,也曾迴響在我的童年裏。

小時候很多衣服都是母親親手織的棉布做的,記憶中梭子像一條長長的魚,兩頭尖尖的,在母親的雙手間飛快地左右穿梭,各色的線從織布機上端一泄而下,像彩色的瀑布一般。

織布機在小小的我面前很高,很大,像一座高高低低的山。當時很是羨慕母親織布的樣子,端坐在織布機裏像仙女一般,腳一踩,手一拉,吱呀一聲,整座山都開始微微顫動。

我也曾偷偷坐上去,想試一把,可惜那時個子太小,夠不着腳踩的地方,當我長大的時候,這臺織布機已經退出了歷史的舞臺,因此我很是遺憾一直也沒有織出過一寸布來。


每當農閒的時候,母親就會搭上一機的棉線開始織布,吱呀吱呀的響聲會不時地響起,大約需要一個或幾個月纔會織成,織好的布,母親把它輕輕地捲成一個大卷收在箱子裏,當需要做衣服或被單的時候再拿出來,記憶中箱子裏總會壓着一大卷棉布。

織布是一件很需要耐心的事,線要一根一根地織進去,一寸布中有多少根線,就有母親多少汗水,那一大卷布很長很長,不知道有多少丈,更不知有多少根橫着豎着的線。

時光在吱呀吱呀的織布聲中一點點地溜走,母親在織布機上也漸漸變老。每一寸棉布裏都凝結着母親的辛勞,還有母親對全家暖暖的愛。

織好的棉布硬挺挺的,上面還會有點點細微的小疙瘩,不是很光滑,使用前,母親會把這些布再好好捶打幾遍。

那時候家裏有一個木質的棒槌,屋檐下有一塊四四方方的平整的大石板,每當做衣服前,母親就會仔仔細細地把石板擦洗乾淨,再把棉布平平整整地鋪在石板上,用棒槌反反覆覆地捶打,咚咚咚的聲音把小院敲打地熱鬧了起來,在這聲音中還有我們對新衣的滿滿的期待。

現在母親不再織布,搗衣聲已不再響起,那塊石板也不知流落何處,只有那根棒槌還在,因爲常年的捶打變得十分光滑,閃耀着歲月的光芒,但這搗衣聲多少年來總還會一遍遍地在耳畔響起,帶回兒時的記憶。


捶打過的布就像剛從美容院裏出來的女人一般,變得很是美麗,閃耀着微微的光澤,柔軟而平整,等待着登場亮相。這棉布透氣性很好,做衣服穿在身上也很是舒服,它曾陪伴了我多少年。

雖然現在已不再做衣服,穿買來的各種面料的衣服,但還是深深懷念母親做的棉布衣服,穿在身上的那份服帖,那份溫暖。

去年回家竟然發現箱子裏還有一大卷母親織的棉布,這布現在已經成了稀罕之物,農村裏也很是少見了,不知道母親什麼時候織成的。母親說,這是給她孫子攢着娶媳婦用的,不知道哪家姑娘有這好福氣,將來會用上母親親手織的棉布。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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