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段子云(78)

今天我想寫一下黃秋葉。

黃秋葉是一個弱智的女人,因爲她老孃弱智,除了她,還有一個弱智哥哥和弱智妹妹,全家只有她老爹一個人智商正常,當然也是窮,所以才找了個傻媳婦兒。

黃秋葉已經於幾年前故去了。看到她的兒子孫子,不禁又想到了她,那個可憐的女人。

黃秋葉傻,誰給她好喫的,她就跟誰走了,喫一段時間煩了,她也會離開,農村的那些找不到老婆的光棍兒們,當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所以黃秋葉也不知道去過哪裏,跟過哪些男人,反正她後來生了一個兒子。

後來她帶着兩三歲的兒子嫁給了村子裏的一個叫張榮華的光棍。張榮華母親死的早,跟着老爹過活兒,後來老爹也走了,還好有個姐姐給他張羅,才找到這麼一個傻媳婦黃秋葉,黃秋葉也不知道兒子姓什麼,反正嫁過來就跟着張榮華姓張了,從此那個孩子正式叫做張方方。

張方方倒不傻,方方小時候,黃秋葉出於母愛,還是守着她和張榮華的家和孩子的,黃秋葉不會幹農活兒,洗衣做飯還能湊活,我見過她包的大包子,模樣不好看,倒也能喫。家裏養兩隻羊,她也會放羊,她知道羊能賣錢,錢能買東西,這些她也知道。

黃秋葉長的偏胖,一個大胖臉盤子,有兩個特別細小的眼睛,說起話來聲音很尖,總是很誇張很大聲的哈哈的笑。她兒子方方隨了她的圓胖臉盤和細小的眼睛,智商並沒有隨她。

張榮華因爲找不到老婆,剛開始也稀罕了黃秋葉一陣子,後來漸漸的也就不耐煩了。張榮華人稱二桿子,比較二也不算實傻子,也知道出去掙錢。

張榮華原來長了兩個大板牙,有點齙牙,他怕因爲牙齒找不到媳婦提前把牙齒拔了,鑲了鋼牙,我記事兒起他就是鋼牙的樣子了,因此沒少被鄰居嫂子們奚落笑話,張榮華也樂在其中,他願意和嫂子們一起聊天,被笑話也無所謂。

怕啥來啥,直到張榮華的老爹走也沒見到媳婦兒的影子,剩下張榮華一人。張榮華年紀也漸漸上去了,無父無母,長相普通,人也不聰明,能找個傻媳婦兒也不錯了。後來黃秋葉並沒有再跟張榮華生出個一男半女,他們倆守着方方過日子也能湊合。

後來張榮華去了新疆打工,方方也逐漸長大了,上學了,方方也逐漸認識到他的媽媽是個傻子這個問題了。原來黃秋葉憑着母愛守着的孩子方方翅膀也硬了。

黃秋葉在村子裏並沒有什麼歸屬感,誰都不願意和傻子多說一言半語的。她家裏也沒有電視,大年三十的晚上,張榮華也沒有回家過年,黃秋葉就帶着方方在我們家看春晚看到半夜再回家,我爸媽以及我們兄弟姐妹看他們孤兒寡母不容易,況且是個傻子,並不曾嫌棄,黃秋葉人傻,她也知道誰對她好。經常沒事跑到我家裏坐着,說着所謂的瘋話傻話。

世界是多維的,傻子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人性,她們的瘋話裏面有很多真實的東西,每每假期回家,見到黃秋葉我也和她和顏悅色講話,她也很開心。

那個時候,家裏並沒有自來水,我家有水井,我們叫拉絲井,拉一桶水估計要五六分鐘到十分鐘的樣子吧,記不太清楚了,黃秋葉每每來我家拉水,都會隨便聊幾句,說一些搞笑的話,大家哈哈一陣子。

後來的後來,我也就只能從媽媽那裏聽到一點兒黃秋葉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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