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马河畔/生命的长歌

我知道的拒马河,是北京张坊到河北安新县白洋淀这一段,属于在张坊分流成南北两支的南支,流经涞水县和定兴县,正是我的娘家和婆家两地。

拒马河源头在涞源县城,听说是许许多多的泉水由地下涌出汇聚而来,涞源的别称是”凉城”“泉城”,可见水源之多,听起来就让人向往。是有一次机会可以游览的,只是实在那时候不方便,旁人一叠连声的问我要不要去看看?哎呀,当时心里那个小猫乱抓,非常的意动啊,好不容易忍住了没下车,而至擦肩而过,说可惜还是有点的。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其实不知道那条河的名字,只知道我们村边是一条清亮澄澈的小河,经常有人去河边洗衣服。河两边大片的芦苇,还有几个水塘,其中一个满塘的睡莲,都是清清的水流,仿佛不是很多的鱼。慢上坡的土路,小木桥连接两岸。再旁边一点的低处还有一个独木桥,圆滚滚的一段木桩,夏季雨水多的时候水从木桩上漫过。去姥姥家是必须要过这条河的,妈妈走小木桥,我却是必定要从独木桥上过的。妈总是嗔我一句:“你这丫头!小心啊!”

还有跟着三哥带头的一大帮孩子和河那边村的孩子们打土坷垃仗,土坷垃在河的半空中飞过来飞过去也是激烈呀。想想那时候也是淘气的很呢。


日子忽忽悠悠的,上高中了。要骑车去二十里外的学校上学。还是带大梁的大二八自行车。那时候正是澎湃的青春,无所畏惧。像许多的年轻人一样敢撒了车把骑车,哪怕拐弯也照骑不误,一溜烟飞向学校。

我和外村的一位女同学一起回家回校,那时姐姐巧手,织毛衣、绣花啥的都精通,我和她学织围脖,买的淡粉色马海毛线,织的长长的,围在脖子上,两头扔在背后,骑车的时候围巾都飘起来。同学也买了浅绿色的毛线让我帮她也织一条围脖。两个人一样的学生头,一样的长围脖,一时齐头并进,一时一前一后。周末的心情总是美好的,飞扬的年纪飞扬的心。

那座桥叫北河大桥,很长的水泥桥,也很高,汛期的时候那水悠悠的流,不敢往桥下看,晕眩,是我去学校去姐姐家大姨家老姨家的必经之路。那时候的桥很窄,有辆汽车过的话就更狭窄了,骑车的人就要快骑或者慢骑或者紧紧的靠边骑以求错过汽车。

我在前面,半天也不见她追上来,纳闷的回头一看,她正扭扭歪歪的在自行车上晃悠,脖子一直往后仰。天呐!什么情况?这是在桥上呢,我赶紧下了车跑过去。

她的围巾搅进车轱辘里了,越搅越紧,头都仰的很厉害了,只好一手扶着她的车一手拽着围巾慢慢的捯出来。好一身冷汗,幸好没有汽车过。

这丫头反应不过来呢,觉得不对劲儿赶紧下车啊……以后我们都很小心的围围巾小心骑车了。

北河大桥就是接着我们村向西的拒马河一段了,这一段,桥高,水面宽,大水的时候也不见多浑浊,是名副其实的河。不过现在水不太多了,和那时候没法比,但是桥也重修了,加固加宽。



河由北河往东南蜿蜒。杨村,是定兴县最临近容城县的一个村子。拒马河到了这里,河面更宽,我经过的时候是冬天,看不到水,是一层白花花的冰层铺在满眼的白色鹅卵石上。这边村稀地阔,一马平川,路上人迹近乎无。

说起来这里有点尴尬啊。

那是刚开始上班,在安新鞋厂,那里有北河的桂兰,还有个杨村的长友是我们定兴县的,他们两个是远房姨亲,桂兰是姨姐。这个长友是个个子高高白净的男孩子,话不多。有一次大家一起聊天,我说了句“长友话很少啊”,鞋厂的人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说你来了才这样的,以前贫嘴着呢!……

是啊?大条的我根本就没啥想法,没去分析“你来了才这样”这句话的含义。

后来这男孩子比较放开了,渐渐的跟我说话,总是有意无意的帮我说话做点啥的。桂兰也不经意的话里话外时不时透露下他家里的情况。我其实刚不上学了,还没开那一窍呢,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就嗯嗯呵呵的听了,当风一样过去。

春节放假头两天,长友终于表白了,约我回家的时候顺路去他家看看。我说,我可不去,我比你还大一岁呢,可别瞎说啊!

回家我们三个一起骑自行车走的,长友却没有车,非要带着我一起。七八十里,那么远的路,骑自行车带人?这是打算累死的节奏啊!带呗,又不是我骑车我怕啥?我从来没坐自行车坐过这么长的路,真心坐不住啊,竟然比骑车还累。

几个人晃晃悠悠终于到杨村了,长友邀我去他家坐坐,我说不去了,还赶紧回家呢。桂兰个子矮呀却是藕做的心眼,说她想喝口水上个厕所啥的,喘口气。后面还有很远的路,也只有她这一个伴儿,好吧,那就歇会儿……写到这儿忽然警醒,某那会儿实在是年少啊!

到了他家,长友妈妈迎了出来,满脸的笑,看我几眼,热情的说:“吃了饭再走吧,我去烙饼,摊个鸡蛋。”

人家是亲戚啊,我一个外人,连声说不了不了,我爸妈都等着我呢。

然后几个人说了会儿话,桂兰也解决了她的三急,然后陪我说话中不动声色地带我把长友的家看了个全。可是我就没动那方面的心思,一会儿也不想多待。那妈妈还是连声说吃了饭吧吃了饭吧,我给你们烙饼摊个鸡蛋。

烙饼摊鸡蛋,不管是啥你倒是去做啊,都说了两遍了,也没动静,这到底是让吃还是不让吃啊?还是……没相中我?

我就想笑,看了桂兰一眼。她也笑了。

烙饼摊鸡蛋,谁没吃过烙饼摊鸡蛋吗?你还当招待人的饭食?说了半天还一动不动?

出了门也没好意思笑出来,因为那男孩子固执地一直把我送到我们村口。

这一段小插曲,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现在想起来长友的模样早已经模糊,但还清楚的记得他妈妈说的“烙饼摊个鸡蛋”……

这段河出了杨村其实我不知道是流向哪里,但我觉得应该奔白洋淀了,因为这里离白洋淀很近了。




涞水这边的拒马河就风景多了,有山有水的河流是灵性的。这里的水你可以走到它的边沿,近距离看那波光粼粼,看阳光碎碎的跳跃,看波纹在鹅卵石上微荡的影子。时间充裕的话还可以坐在水边安安静静的消磨一个下午,看山,看云,看花,看水,听风声,听鸟鸣。

我是喜欢水的,喜欢清清的水流,缓缓的, 淙淙的。奔流不息的水,让我暂忘时光的流逝,世间的烟尘,享受一段时光的静美。

这附近居住的人们旱季里还会引水灌溉,浇小麦,玉米啥的,还是一条保丰收的河。

总之,我以后空闲了,会早起,沐朝阳初升,乘薄雾流云,踏晨露如霜。会晚归,伴青山落照,拥襟风入怀,盈花香满袖。老了,过回自己喜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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