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停下歇口氣兒都是奢華


早上起來嗓子疼的要命,大腦昏昏沉沉,上眼皮和下眼皮總想抱在一起。初秋的早晨寒氣襲人,和被窩裏的溫暖形成鮮明的對比。好想在牀上多待一會兒,哪怕只有十分鐘。可是不行啊,女兒要上學,我要上班,都必須在6:40之前到達。長嘆一口氣,拖着疲憊的身軀任命地起牀、洗刷、喫飯、上班。

人到中年,身體各部分的零件已經逐漸老化,這裏結節,那裏囊腫早已見怪不怪,反正長在裏面,不去做x光片檢查,自己就看不見。能夠明顯感覺得到不舒服的原本只有腰間盤突出,前幾天突然膝蓋又不行了,下樓梯不敢打彎,只能模仿老年人,扶着欄杆,屁股一扭,把一條腿斜着送出去,再一扭,把另一條腿以同樣的方式送出去。

到了單位,氣兒都沒開始喘勻,就開始跑上跑下、忙前忙後,拼盡了全力才能勉強跟上年輕同事的腳步。本來以爲至少工作經驗能比年輕同事略勝一籌,誰知道這個社會發展變化太快了,老化的大腦、陳舊的經驗,根本就跟不上人家年輕同事接受新事物的速度。

遙想當年,自己也曾是單位的年輕骨幹,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天天被領導掛在嘴邊、捧在手上。可是如今,不被領導嫌棄,就在心裏默唸”阿彌陀佛”了。

有時候難免遭受不公正的待遇,要是年輕個十歲二十歲,早就義憤填膺、拍案而起了,大不了老孃不幹了,此處不留娘,自有留娘處,幹嘛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現在呢,除了偷偷地發幾句牢騷,還能怎麼辦?辭職嗎?倒是想,就是沒有這個膽量。因爲家裏只有年邁的老人和未成年的孩子,就是沒有可以讓我衣食無憂的礦。

年輕時,“上有老下有小”對我來說就是毫無意義的幾個字。人到中年,才深刻體會到這幾個字的分量,它能讓一個大男人坐在路邊像個孩子似的放聲大哭。可是哭過以後,還是得繼續扮演好自己的各種角色,兒子、丈夫、父親、頂樑柱。

網上有句流行語是這樣說的,“人到中年不得以,保溫杯裏泡枸杞。”其實我很想說,不是所有的中年人都有資格“保溫杯裏泡枸杞”。有的買不起保溫杯,有的泡不起枸杞,還有的沒有時間泡,更沒有時間喝。

張愛玲曾在《半生緣》裏寫道,“中年以後的男人,時常會覺得孤獨,因爲他一睜開眼睛,周圍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其實何止是中年以後的男人,現在這個社會,中年女人的壓力甚至更大,因爲她們不僅在單位裏撐着半邊天,在家裏還要撐起整片天。男人可以把家當旅館,美其名曰“需要打拼事業”,女人不行,家務勞動、老人孩子,樣樣都得操心。

人到中年,充滿了各種無奈和心酸,很苦很累,卻又不能傾訴,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人到中年,我們被迫成熟。人到中年,我們身不由己。人到中年,停下歇口氣兒都是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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