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第十六章：奇怪的陌生人（02）
老者仔細看了看這條曲線，然後慢悠悠的說道：“你看這條以年份、科技文明、精神文明發展程度爲座標的曲線圖。從這裏你可以看出，在10256號星球....。”
說到這兒，老者突然停住，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才又笑着說道：“哦，抱歉，習慣了。這個10256號星球，也就是指的你們的地球啦！而這條曲線圖，所呈現的一個結論就是，地球上的有機智慧生命體，即人類，自從實現直立行走開始，直到今天爲止的整個演化、發展歷程中，雖然經歷了大大小小，無數的天災人禍，但是在百萬年的進化過程中，總體上卻一直處於向上發展的態勢。對於這一點，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爲什麼一顆極不穩定，熾烈燃燒着的自然恆星攜帶者幾顆自然行星組成的星系系統，在如此廣袤、複雜，充滿不確定性和各種危機的冰冷空間中漂浮、遊蕩，卻至今依然安然無恙的有序運轉着呢？又爲什麼人類製造了成千上萬的核彈，出了那麼的意外核事故，地球和人類依然沒有遭遇核滅絕呢？”
聽到這裏，黑子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你想說你們是上帝嗎？是啊，拯救人類一直是你們的藉口，你們還是想扮演上帝，對不對？如果我們所有人都把你們當成神，你們就可以理所當然的用納米智能病毒控制所有人。這樣就可以實現你們的完美世界了，對嗎？”
老者依舊眼神平靜的看向黑子：“神？嗯，其實也可以這麼說。以我們對於宇宙空間的認知程度，相對於你們我們可以算是神。就好像，現在的你們相對於一隻猴子來說，你們不就是神嗎？”
“呵呵，就算你們有神一樣的能力，你們也是邪惡之神。”黑子嗤之以鼻，冷冷說道。
“哈哈，好了，我們還是先不糾結我們是不是恐怖分子的問題。其實，我要說的重點，不是神的問題，而是要告訴你，你們所在的宇宙空間其實是一個經過精心設計的設計宇宙。而我們，嗯....，準確的說，是我們空間事務管理局設計並精心管理着的。而我這次聯絡到你，是因爲在剛纔的這場戰鬥中，你的自然生命已經終結了，但是作爲一個優異個體，我們空間事務管理局希望你可以重新回到地球，在這個特殊的科技大爆發的時代，去完成一些重要的使命。鑑於尊重每一個有機生命體自由意志的這一基本準則，我們必須獲得你的同意，或者是通過我和你的談話，超級計算機進行心理和數據分析之後，得出你願意重返地球的自主意願之後，我們才能對你的自然生命歷程進行干預。而只有把我們存在的這個事實，以及相關的空間知識正確的傳遞給你，保證你的知情權，空間局的超級計算機系統纔可以根據你的心理數據，確認你的自主意願。所以，不管你把我當做什麼人，你只需要聽我說就可以了。”
說着，黑子眼前的3D影像再次變換。這一次，快速變換着的鏡頭裏全是慘烈的災難、戰爭以及各種死亡的鏡頭。這些影像的背景從一個星球上的原始時代，冷兵器時代，直到核戰爭時代，再到浩渺的宇宙空間之間的太空戰爭。
“看，這個就是和你們設計宇宙相對的，恐怖狂野的自然宇宙。在那裏，一個星球，一個星系，直到整個宇宙的狀態可不像你們這種設計宇宙這樣穩定。有的時候，一個恆星系剛剛穩定，一顆自然行星剛剛出現最基本的生命形態，熾烈反應着的自然恆星就有可能因爲自身的不穩定性，突然爆發巨大的太陽風，從而瞬間毀滅了孕育數億年才產生的初級生命體；有的時候，一個恆星系歷經數百萬年，終於誕生了一個智慧生命羣體，一顆不期而至的隕石、小行星，瞬間就將整個星球撞的四分五裂；有時候，一個恆星系統裏會有兩個，三個，甚至更多的恆星，這些系統裏誕生的文明備受煎熬，在死亡線上痛苦掙扎着，艱難求生。即使，終於有極小部分的文明，由於幸運和自己的努力，取得了科技的快速發展，擺脫了空間環境的威脅，但是，自然發展狀態的有機智慧生命體往往會因爲科技大爆發後，精神層次的發展遠遠落後於科技程度的發展，而陷入了自我毀滅和痛苦的深淵。這就像，一隻猴子突然拿到了一把上了膛的手槍，又像是把一個核按鈕放在了一個三歲孩子面前。一切都太容易失控了！
“最終，在漫長的自然演化過程中，無數的擁有機智慧生命體的自然行星因爲無節制的慾望和貪婪，自己毀滅了自己。而更少的文明，即使逃過了戰爭，以及核危機的威脅，卻在高科技和物質極大豐富的溫暖環境影響下，變得越來越懶惰，越來越貪婪，越來越愚昧。隨着天長日久，這些惡劣面在遺傳基因中逐漸積累，許多文明最終墮落成了沒有同情心、同理心，暴戾又殘酷的邪惡文明。這些瘋狂貪婪，充滿戾氣的邪惡文明，在野獸般的原始慾望驅使下，利用各種高科技手段，將戰爭和罪惡，從自己的星球，拓展到星系，之後又拓展到了其它星系，直至更大範圍的宇宙空間，最終將自己所在的自然宇宙徹底變成了人間地獄。”
聽完老者的講述，黑子沉吟了一會兒，突然笑笑，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說道：“呵呵，你的意思是人性本惡嗎？人性沒有希望？你們是不是正在使用你們的納米病毒技術給像我一樣被控制的人們傳遞着這些極端信息？讓我們發自內心認爲人性沒有希望，只有依靠你們那些納米病毒的控制，才能發展成善良的文明？沒錯，這就是你們的企圖！”
聽到這兒，老者突然再次朗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又回到那個話題了。好！既然提到了善惡，那麼我們不妨就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說着，老者拿起了放在腿上的那本《周易》，朝着黑子晃了晃，說道：“我們知道你讀了很多中國傳統文化方面的著作。那麼，你一定也知道一個叫王陽明的吧！他有非常著名的四句話：‘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爲善去惡是格物’。其實，就這四句話已經從哲學層面把善惡的本質和辯證關係說的非常清楚了！”
老者話音剛落，二人面前的3D影像再次變換。這一次，視頻展示的是，在一片廣袤的草原上，一隻獵豹正在追逐一隻小瞪羚。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成年瞪羚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了小羚羊和獵豹之間，迅速調轉身子，低下腦袋，將兩隻長角直直的戳向了迎面而來的獵豹。而這隻經驗豐富的獵豹卻立刻來了一個急剎車，同時藉助慣性，以兩條前腿爲軸，整個身體迅疾轉了九十度，閃到了大羚羊的側面，緊接着身體稍微往前一竄，便一口咬住了大羚羊的脖子。
“你看，這隻豹子咬死了這麼偉大的母親，瞬間毀滅了一個生命，讓小羚羊變成了孤兒。你覺得這隻豹子的行爲是善還是惡呢？”
聽完老者的話，黑子竟然一時有些語塞，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剛想說話，卻看到3D影像又一次變換了場景。這次視頻裏顯示的似乎是剛纔那隻獵豹將羚羊拖回到了一棵大樹下，正在餵食幼崽的場景。而這時，幾頭獅子似乎被血腥味兒吸引了過來，正在向着獵豹和幼崽所處的位置逼近。獵豹驚恐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獅羣，又回頭看看正在進食的幼崽，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咆哮着衝向了幾頭健碩的母獅。
“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吧！”老者說道。
“你什麼意思？野生動物跟人當然不一樣。”黑子立刻說道。
“但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高級有機智慧生命體，也是從無機物到有機物，再從單細胞生物發展到所謂的各種低級生物，一步步發展而來的。除了大腦相對發達之外，你能說出人類與你們認爲的，所謂那些低等動物有什麼本質區別嗎？一個自然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形式都遵循着同樣的演化規律。幾十億年的進化過程中積累的所有的基因和本能，其實早已深深烙印在了你們這些所謂的高級智慧生命的潛意識裏，並且在相當大程度上，潛移默化的指導着每一個智慧生命體的行爲。就比如，可能是你這輩子最痛恨的一個人，就是那個逼死大仙兒的二嘎。我們來看看他的童年經歷吧！”
說着，老者再次把目光投向3D視頻的位置。這一次的視頻裏，是一羣兇惡的彪形大漢將一個哆哆嗦嗦的中年女人堵在了一個房間裏。其中一個貌似帶頭兒的紋身大漢，晃晃悠悠的走到中年女人面前，一巴掌打在了中年女人的臉上，凶神惡煞般的吼道：“還不還錢？”
就在這時，中年女子一側的房間門突然被猛的打了開來。一個看起來大約七八歲的男孩兒從房間裏衝了出來，一把推開了帶頭兒的彪形大漢，張開雙臂死死護在了披頭散髮的中年女人面前。
“誰敢再碰我媽，我弄死他！”
孩子雖然眼睛血紅，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但卻明顯由於害怕，全身都在微微的顫抖。
“你給我回屋去！”中年女人帶着哭腔衝孩子吼道。
孩子不爲所動，兇狠的盯着一臉奸笑，晃晃悠悠踱向他的彪形大漢。就在帶頭兒大漢走到跟前，衝着這個孩子揚起蒲扇般的大手時，中年女人突然爆發，一把將孩子推到身後，低頭撲向了彪形大漢，一口咬住了大漢的左手。大漢疼的慘叫一聲，猛地用右手抓住了中年女人的頭髮，一把將她摔倒在了地面上。
男孩兒看到這個情景，突然像瘋了一樣，尖叫着衝進了廚房，順手抓起一把菜刀，又反身衝回客廳，掄圓胳膊，朝着面前的這個彪形大漢的腦袋就砍了過去。帶頭兒大漢猝不及防，本能的擡起手臂阻擋，立刻被揮過來的菜刀砍出了一道又深又長，血淋淋的口子。殺紅了眼的男孩兒不管不顧，繼續瘋狂揮動着菜刀，胡亂的向着帶頭大漢兇猛的揮砍着。帶頭兒大漢和其它幾個紋身男，見狀一鬨而散，連滾帶爬的逃出了房間。男孩兒眼中全是殺氣，緊緊抓着手裏的菜刀，一個健步，緊跟着便竄出了房間，一直追出了很遠。直到最終失去了目標，男孩兒才緩緩停下腳步，喘着粗氣，面目猙獰的站在原地，眼中滿是仇恨，惡狠狠的看着街上往來的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