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你死定了。
跟我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朋友虎哥。
虎哥生於九十年代初期,年紀不大,但卻過早的露出了滿頭白髮。
和虎哥走在一起,別人都以爲他是我老爸。
“這是我虎哥。”每次,我都要這樣跟別人解釋。
“你們做菜別放那麼多豬油。”虎哥說,“喫多了矇眼。”
虎哥叫別人做菜別放豬油,他自己做菜倒要放很多豬油。
他說豬油做菜香,放別的油他喫不慣。
我用他的話笑他,他拿起勺子反過來要敲我,我握住他的手,“虎哥,方婷婷想見你。”
“胖子,你可別騙我。”虎哥放下勺子,“不然饒不了你。”
“去,去,去,誰騙你啦,趕緊炒菜,我肚子餓死了。今晚河賓公園,不見不散。”
虎哥重新抄起勺子,甩起手臂,幹了起來。
虎哥炒菜確實有兩下,才一會功夫,桌子上便擺了兩道香噴噴的菜。
一道是香煎福壽魚,一道是黃燜雞。惹得我口水直流。
想想我虎哥,他也着實不易。
熟悉虎哥的人都知道,虎哥以前是不會做飯的。
他現在會做飯,完全是因爲方婷婷的一句話。
那天,方婷婷隨口說道,她喜歡會做飯的男生。
虎哥回頭就下載了一個美食APP,每天照着上面的步驟,依葫蘆畫瓢,最終進化成一個家庭廚男。
他爲此洋洋得意,甚至冒出了要去酒店當大廚的想法。
我問一位當廚師的朋友,虎哥的廚藝行嗎?
他搖頭說道,“得了,就他那廚藝,哄方婷婷還行。”
我的口水開始在嘴裏打轉了,虎哥端上最後一道菜,我停止了回憶。
我拿起筷子,夾菜,吃了起來。
“嗯,味道不錯。要不晚上,我叫方婷婷來你家喫飯吧,省的到了公園還要花錢喫飯。”我說。
“方婷婷肯來嗎?”虎哥坐了下來。“小子,多喫點青菜健康。你看你,都快把我的肉喫完了。”
我嘿嘿一笑,不理他,繼續喫菜。
晚上,方婷婷沒來虎哥家,我們在河賓公園見了面。
在河賓公園有個燒烤攤,我們三個人就坐在那裏,邊喫燒烤邊聊天。
“虎哥,胖子,我要結婚了。”方婷婷咬着一條火腿腸說道。“我今天叫你們出來,就是要告訴你們這個消息的。”
“啥?”虎哥臉色非常難看。
他拿起一條秋刀魚,塞進嘴,滿嘴是油。
我拿紙巾給他,他接過紙巾,放到桌子上不用。
聽到方婷婷要結婚的消息,我也很喫驚。
今晚,她約我們出來,我本以爲是玩的。沒想到,菜一開始就涼了。
玩不下去了,沒法玩了,她都要結婚了,我們還能和她玩什麼?
虎哥比我要難受,他秋刀魚沒喫完,眼睛就下雨了。
眼淚嘩啦啦的流,晶瑩剔透。
“虎哥,擦一下。”我舉起手,“老闆,兩瓶二鍋頭。”
“虎哥,胖子,你倆別這樣。我結婚,你們一個個哭喪着臉的,臥槽,你們再這樣,我就撤了啊。”方婷婷掏出煙,抽了起來。
“方婷婷,你要跟誰結婚?”
“虎哥,你別問這些了。她跟誰結婚,要你同意嗎?你到時只管給紅包就行了。”
“張毛毛,你們認識。”
“認識,他家有錢,方婷婷――你眼光不錯,嫁給他,準沒錯。改天你有錢了,帶我們去旅遊吧,去西藏,去北極……”虎哥像個導遊似的,說個沒停。
酒來了。
老闆把兩瓶二鍋頭放到我們桌子上,叫我們慢慢喝。
我打開酒瓶,伸直手臂,把酒往上一提,接着張口仰頭,酒水如同瀑布一樣飛流直下,衝進了我嘴裏。
“喝!”虎哥說道。
“喝!方婷婷,你知道張毛毛睡過多少女人嗎?”二鍋頭在我的胸腔裏面熊熊燃燒。
“胖子,你――”方婷婷起身,瞪了我一眼。“你們喝吧!我走了!”
方婷婷走了。
我和虎哥同時看着她。
“喂,你結婚那天別忘了給我們發喜帖。”虎哥說。
“方婷婷,你要去哪裏呀?”我站起來,差點把桌子掀翻。
“虎哥,起來!跟着她。”
“胖子,你非的氣走她。”
“我――我――我不是替你着急嘛。”
我們跟在方婷婷後面,方婷婷不理我們。
我們穿過馬路,走到對面的街道。
四個非主流和我們迎面相向走來,他們一邊走,一邊嘻嘻哈哈的笑。
“嘿!方婷婷,你這個騷貨,晚上我們睡覺吧。”他們好像認識方婷婷。
方婷婷把頭扭到看不見他們的那側,繼續向前走。
我們看了他們一眼,他們也看了我們一眼。其中一個我認識,打過架,是仇家。
他染着一頭金黃色的長髮,耳朵上掛着金屬物。
“喂,死胖子,你們跟在方婷婷後面想喫屎嗎?哈哈――哈哈哈――”他大笑着說道。
那幾個非主流也笑起來,跟豬一樣沒頭沒腦的笑。
“黃毛,你別找事!今天我虎哥在這,你最好給我小心點!”
“虎哥?虎哥是哪根蔥?”
啪――啪啪――啪啪啪――
虎哥走上去,連續扇了他幾巴掌。
我們打了起來,他們四個人,虎哥一個人撂倒了三個,剩下的那個和我糾纏在一起。
虎哥打完,站在邊上抽菸。
我眼睛被那個人打腫了,虎哥才走過來,兩拳放倒了對方。
他們四個人,捂住嘴,跑了。
方婷婷已經走到街道盡頭了。我們跑步追上她,她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你們老跟着我幹嗎?”方婷婷說。
“保護你。”虎哥說。
“我們去酒吧玩吧。”方婷婷停下來,朝一部的士招手。
“好,好,好。”虎哥連聲應道。
的士停到我們面前,我們打開車門,上了車。
司機問我們要去哪裏,方婷婷說去金百合酒吧。
金百合酒吧在縣中心的一條繁華街道上,我們來到那裏,門口的保安色咪咪的看着方婷婷。
我們走進去,站在電梯門口,我對準垃圾桶吐了一口痰。
“色鬼!”
方婷婷笑了,電梯門打開,她最先走進去。
我望着她的身體,她今天穿了件吊帶背心裙子,雙峯若隱若現,無比性感。
虎哥碰了碰我,叫我趕緊進電梯。
我臉刷的一下紅起來,我剛剛肯定是看走神了,連電梯都忘了進。
丟人,真丟人。
我到底在想啥呢?
是想睡方婷婷嗎?
我想,一定是的。
我想睡方婷婷。
當虎哥第一次把方婷婷帶出來亮相時,我就已經愛上她了。
可惜,她是虎哥喜歡的女人。
“胖子,想喝什麼?”虎哥驚醒了我。
“隨便。”
“一打百威。”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走向前臺。
我們在酒吧大廳落了座。
酒吧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燈光閃亮耀眼,舞池裏有一羣人在跳舞。
他們把頭搖來搖去,身體上下蹦蹦跳跳,跟小孩子似的。
沒多久,服務員把酒端了上來。
我們喝了酒,身體發熱,虎哥臉色仍舊不好。
我的心情也糟糕到了極點,酒沿着我的喉嚨往胸腔裏落。
我脫掉上衣,光着上身,隨着音樂搖頭晃腦起來。
方婷婷邀請虎哥到舞池跳舞。
我望着他倆在舞池裏跳舞,酒在我胸膛裏熱烈燃燒。
“胖子,過來跳舞。”虎哥喊我。
“你們跳吧。別管我。”
虎哥跳的滿身大汗,他中途下了舞池,留下方婷婷一個人在舞池裏跳。
方婷婷跳的不想停下來,我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到她的兩個乳房來回晃。
“她要結婚了,你怎麼辦?”我大聲問虎哥。
“去死吧!能怎麼辦!這個世界,女人多的是。晚上我帶你去爽一把……”
我不相信虎哥能放的下她,因爲他連喝了兩罐啤酒,眼裏冒出了淚花。
“虎哥,隨緣吧。來,走一個!”
這時,方婷婷走過來了。
她也滿頭大汗,她拿起桌子上的啤酒,脖子往後一仰,酒水灑入她的喉嚨,咕咚咕咚響。
“虎哥,對不起。”方婷婷把啤酒瓶扔到地上,對着虎哥說道。“要是我和他結婚了,他會帶我走遍全世界……”
虎哥假裝沒有聽見她的話,拿着酒走向吧檯。
吧檯前坐着一個性感美女,虎哥走過去搭訕。
“來,美女,喝一杯。”
美女看了他一眼,走開了。
“操,裝什麼純!不都是爲了錢嘛!你裝什麼裝呀!”
美女走遠了。
虎哥一個人趴在吧檯上,我想他是喝醉了。
“方婷婷,你傷害了一個純真男子。”我說。
“我也沒說過愛他。”
“你知道嗎?我也愛你。”
方婷婷愣愣的看着我,一言不發。
“但是請你別告訴虎哥,他是我兄弟。兄弟妻不可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衣裳沒了,可以換,手足沒了就真的沒了。”
方婷婷還是沒說話。
“說實話,方婷婷,你還真夠騷的……”
她伸手打了我一巴掌。
我倒在沙發上,躺下,再也不敢說話了。
酒吧是在凌晨兩點散場。
散場後,我扶着虎哥,虎哥摟着方婷婷,我們走出酒吧。
“胖子,你――你先回去吧――”虎哥跌跌撞撞地,“我有――有事跟婷婷說。”
“胖子,你回吧。虎哥交給我,沒事的,我會照顧好他的。”方婷婷停住腳步,她沒有喝醉。
“好,那我回去了。”
我知道他倆要去哪。
他們要去開房。這種事他們即便不說,我也明白。
我幫虎哥和方婷婷攔了一部的士。
方婷婷說,到純藍賓館。
我果然沒猜錯,他們要去賓館開房。
我目送着他們坐進的士,的士啓動,朝純藍賓館開去。
的士走後,我在馬路上蹲了下來。
我抱着頭,感到一陣失落。
方婷婷她要結婚了,她現在又和虎哥睡覺去了。
我蹲在馬路邊上,嘔出一攤污穢不堪的食物。
“的士――的士――”
一輛的士停下來,我坐上車,回到家裏。
虎哥是第二天早上回來的。
我在家裏睡到了中午纔起來,起牀後,我給虎哥打了一個電話。
“虎哥,爽嗎?”
“滾!多事!”
中午,虎哥請我到外面喫飯。
他說,他現在沒心情做菜了。
“眼睜睜的看着她嫁人,真他媽難受。”
“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把身子都獻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她不是第一次。”
我閉上嘴,喫飯。
一個月後,方婷婷結婚。
她給我們發了喜帖。
喜帖上面寫着張毛毛和她的名字。
真是喜結連理,天造地設的一對枝頭鳥。
張毛毛和方婷婷結婚那天,虎哥沒去。
他把紅包拿給我,叫我帶去。
我來到結婚現場,看到站在舞臺上笑顏如花的方婷婷,她沒有看我。
直到婚禮結束,她都沒有看我一眼。
她不敢看我。
因爲,我知道的太多了。
我喝了她婚宴桌上的一杯酒,抽了根菸,提前走了。
“胖子,方婷婷穿上婚禮服漂亮嗎?”
“不漂亮,我從來沒有覺得她漂亮。虎哥,節哀順變。”
“胖子,你回來吧,虎哥給你做頓好喫的。”
“虎哥,做菜別放太多豬油,矇眼。”
我坐上的士,陽光射進車窗,今天的天氣真不錯。
“去哪?”司機問。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