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對你的懲罰

第一幕



(一間普通的臥室,一個女孩兒正在書桌上寫卷子)

(敲門聲響起,媽媽推門而入)


媽媽(坐在牀邊):“你看書複習呢?”

女兒:“對啊,明天就要考學了。”


媽媽:“你複習有什麼用,萬一考不上呢?”

女兒:“你憑啥說我考不上?”


媽媽:“你平常不學習臨時抱佛腳有用嗎?”

女兒:“誰告訴你我平常不學習?”


媽媽:“你到家就玩手機。”

女兒(非常生氣):“我到家時間長還是我在學校時間長?你別光看那麼幾個小時就斷定我大部分時間不學習。”


媽媽(惱羞成怒的一拍牀) :“我隨便說說,你吼媽媽幹什麼?你這樣心態浮躁肯定考不上,我可告訴你你自己考不上也別指望你爸和我出錢給你找學校。”

女兒(雙眼含着淚) :“我用你倆嗎?快考試了你和我說這種喪氣話你想幹嘛?你就不能讓我安心複習?”



媽媽:  “我那是爲了鼓勵你纔來找你的!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天底下除了父母,誰還會對兒女這麼操心?”

 

(時間靜止,母女二人動作停止,出來兩個男人)


男人A:“我承認這個母親教育方法可能過激了,但她的本心也是爲了女兒好。”


男人B:“爲了女兒的前途焦慮她,可以,但是讓女兒承受自己的焦慮,這便是不對的”




第二幕


女兒(在電腦前對着鍵盤敲敲打打,過了一會兒便露出喜悅的神色):不錯!果然是考上八中了,我能和芳芳她們一個學校了,哎呀,真希望大學也是一個學校!


爸爸 (遠遠的喊了一聲):女兒 快出來喫飯了!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


女兒:我剛剛查了自己的分數線,哈哈,我上八中是沒問題了,八中可是很難考的!


媽媽(往女兒碗裏夾菜):真的?那你考了多少分,離二中分數線差多少啊?


女兒:差兩分還是三分來着?不重要,二中那個鬼地方學生都學瘋了,我聽說他們喫飯都得是跑着喫,樣子工程一堆,本來就不想去,沒考上就算了。


爸爸(慢吞吞):我同事的孩子也在二中,那邊的確管的嚴,但是升學率很高,那個孩子現在就要出國去讀博士了。


媽媽(若有所思):那可是個好學校啊,要不然給咱閨女掏幾萬塊錢走走後門進去?


女兒(撒嬌):媽,我不樂意去那兒,我都已經考上八中了,你還出那些冤枉錢幹什麼?


媽媽:錢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掙的錢都是給你花的,別說幾萬了,就是幾十萬,只要能買來我女兒一個好前程,媽媽都掏錢!


女兒(感動到鼻酸,哽咽):媽……


爸爸:哎,好好的一個事,怎麼哭起來了?來喫飯。


女兒:嗯!  (復而擡頭) 爸,你明天沒事的話,拉着我去八中轉轉,我想先去考察一下。


爸爸(笑):遵命!



(一家人歡聲笑語,忽然全部停止,兩個男人登場)


男人A:我可真爲眼前這一幕感動!

男人B: 可惜後來的事也是在這裏埋下種子。

男人A: 人們當警惕眼下美好的事中的一切!

男人B:  但他們笑聲太大,遮蓋了一切。






第三幕


(女兒正在客廳捧着手機打遊戲,媽媽扶着腰坐到她身邊)


  媽媽: 我懷孕一個月了,也不看你幫家裏幹些家務活,真是白生你了!媽媽和你說話你都不能正眼看着媽媽?再打遊戲把你手機摔了!


  女兒(不耐煩的放下手機):碗我刷了,地我拖了,垃圾也是我扔的,我晚一步你就說摔我手機,你有什麼事趕緊說行不,我隊友還等着呢。


  媽媽:當初媽媽懷的時候是有多辛苦,你爸爸那邊的婆家也沒個人照料我,現在有你了, 媽媽肚子裏面懷着弟弟,你就不能多照顧我嗎?


  女兒:你怎麼知道是男孩,你去做檢查了?


  媽媽:我這個年紀懷孕就是奔着給你爸生個男孩兒的,酸兒辣女,這段時間我老是想喫酸的,一定是個男孩。


  女兒:你也知道自己年齡大?哈,你不知道現在高齡產婦有多危險嗎?再說你生這個孩子,你現在都快40了,你生了這個孩子你怎麼照顧?


  媽媽(沒好氣):不是還有你嗎?到時候爸爸媽媽都死了,你照顧這個小孩子不行?


  女兒:我到時候會有我的工作,我又不打算留在這個城市怎麼幫你照顧孩子,我最討厭小孩了,你不知道?


  媽媽(用手指着女兒鼻子):好啊,這個沒良心的,纔多大了,就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吧? 


  女兒:我沒覺得翅膀硬了,我只是在提前跟你說這個事,免得到時候你幻想些不切實際的事。


  媽媽:行,我不麻煩您!公主!你給我滾出這個家


  女兒(摔門而出)


    媽媽(跌坐在沙發,給爸爸打電話,號啕大哭):咱們家那個沒良心的,氣死我了,我花錢供她喫穿,她就對我這樣,還說以後不養她弟弟,你說咱倆連日奔波到處給別人送錢,想把她安排進二中是爲了什麼? 我告訴你我以後就當沒有這個女兒




  (時間停止,兩男人又上場)


  男人A: 這個女兒真沒腦子,爲什麼要把話說開?先花言巧語的哄着,等到了時候再找別的理由推脫不就行了嗎?


  男人B:也許正是因爲是親人,所以纔不想隱瞞。


  男人A:這不是她沒腦子的理由,這世上你不能對任何人放肆,憑什麼人人都向着你呢?你以爲父母真的是無條件愛你? 哼,笑話!就算是家人,也得互相哄着才能過日子。

 




第四幕


(從期末家長會回來,母親挺着大肚子滿臉怒氣,女兒面無表情地揹着書包,微微有些駝背。)


媽媽:把腰桿子給我挺直了!哼,你也知道害羞了嗎?你在之前的初中都是年級前二十,你看看你現在都考到倒數了!真是丟人,以後這種家長會,就讓你爸去,別讓我去!


女兒(小聲分辨):我本來就不適合二中,學習節奏太緊張,我不適應,還有他們那裏都是初中直升,一進班級,他們有各自的小團體抱團了,只有我一個人,連朋友都沒有。


媽媽:爲什麼別人能適應學習節奏你不行?別給自己找什麼藉口!我花錢過去是讓你學習,還是讓你交朋友?  我告訴你,等你學習好了,他們自然會主動和你交朋友!


女兒:我也想啊,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受到影響!


媽媽(哭泣):你知不知道媽媽爲了能把你送進二中找別人借了幾萬塊錢?媽媽和爸爸的工資都不高,那麼高的學費,爸媽一咬牙就答應下來了,就是爲了你能好好學習,你現在這樣不爭氣,你讓爸媽多寒心?


女兒:……可是,我本來也沒想上二中啊。


媽媽:你太不知感恩了!那我以後都不管你了,你給我滾!滾啊!  (彎腰捂着肚子) 哎呀哎呀,我肚子好疼!


女兒(慌張去扶媽媽,坐沙發):媽媽,你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



(電話響起)


媽媽(忍痛接電話 強撐着讓語氣歡快一點):是張姐啊?對對,錢的事再寬限兩天就行,孩子他爸出差了,我大着肚子不好去銀行拿錢。


(電話噪雜人聲)


媽媽(討好的語氣):是是是,馬上就給您準備好了,到時候我給您打個電話,就往您家送過去,哎,好,好(掛電話)



  媽媽:你看到媽媽是怎麼求別人的吧?

  女兒:……爲什麼非要借那筆錢送我去二中?

  媽媽:哼,還不都是爲了你好!不爭氣!





(時間靜止 兩男人上臺)


男人A:她的母親從此之後不管買什麼東西,都會先把價格說出來,想讓她的女兒產生羞愧,從而好好學習。


  男人B:情況卻是她女兒覺得自己活着就是浪費家裏的錢,心理越來越沉重,你看那白花花的胳膊上一道道傷疤,唉,她夏天再不能穿短袖了吧?


男人A:她已經沒有夏天啦。






第五幕


  (媽媽正在拽女兒門把手怒喊着什麼,兩個男人在旁邊圍觀)


男人A:我們來猜猜她的母親來找她是爲了什麼?


男人B:家裏的經濟情況有多困難,她的母親精神狀態有多不好,說的是讓她的女兒好好學習,實際上就是把自己的負能量傾瀉給別人,哈,她還不允許女兒拒絕,她的女兒已經鎖上房門,這就是對母親關閉了自己的心門,爲什麼她永遠看不懂呢?


男人A:也許正是因爲她看懂了,所以她才如此生氣,這生氣的背後隱藏着她對失去女兒的恐懼。


男人B:她真的害怕失去女兒嗎?那麼等她打開房門看見牀上死 不 瞑 目的屍 體,會後悔嗎?  自 殺 者是要下地獄的,對於她的女兒來說,人間是比地獄還恐怖的地方。



(母親找鑰匙打開房門,剛想罵人就看見牀上的女兒,大哭着給丈夫打電話,忽然又倒在地上蜷縮着)


男人A:我們來幫她打個急救電話,把她送到醫院。


(產房外的爸爸只呆了兩秒就去搶救室等女兒的消息,他希望醫生能洗胃成功,兩個男人反而站在了產房外)


男人A: 多麼諷刺的故事,生與死在這個家同時發生,那個女孩的確有很多路可以走,但是她走了她自己知道的路,才選擇了放棄,我認爲我們不應該指責她,畢竟那時我們誰也沒有幫助她。


男人B:我想你說的是對的,沒人能指責女兒,每個人都有她的選擇。


男人A(嘆氣):可是 自 殺 者會下地獄啊。


  男人B(疑惑):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搶救室失敗,產房成功出生嬰兒,是女的)


  男人A (指着大哭的女嬰):你看,她又重新來到了人間,而且,很快她就會忘記自己的經歷,把過去的路重走一遍。


男人B(呆住): 這,這太殘忍了!


男人A:這就是神對她的懲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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