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故事優選】容顏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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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從來沒有這樣急迫的等待一個電話,她在魔都的一個出租房守候着最後一絲希望。

那個給她希望的電話,來自養育她的地方,哪裏有父母兄弟姐妹,自從離開故土出來工作,家人始終都以她爲榮,每次回去父母兄弟姊妹都圍着她團團轉。回家給家人帶去大包小包,那些大包小包,解決了一個大家庭所需要的日常開銷,家鄉難得一見的緊俏物資。這是一家人的高興日子,也是萍覺得有意義的事情。

父母十分欣慰,認爲這個女兒沒有白養活,有一份好工作,嫁了個好男人。萍那時候處於幸福的漩渦中心,沒有什麼比得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物是人非,斗轉星移,往日的榮耀現在對她來說是一點點地消失,殘留的只是記憶和一線希望。萍過去不曾掛在嘴邊的話跳了出來---嫌棄---累贅。

萍手中的手機鈴聲沒有響,她的目光停留在這部手機上,幾年沒有更換了,萍的腦海裏又跳出來嫌棄、討厭的詞語,心情不好的時候,糟糕的聯想最壞的詞語,不愛它,樣子過時,接聽電話噪音大,萍有點厭煩的丟了丟手機,手機似乎不願意離開它,萍這時候想到了女兒,手機、女兒、她都像一個魔圈環繞在一起,都年久了,沒有改變,沒有多少用處,不用又沒有。

女兒有時候推都推不出去,沒錢了就來了,有錢了就忘掉了自己。萍有時候都不知道是不是需要這樣的一個女兒。和手機一樣,不用了覺得沒多大用處,用的時候還得湊合着用,註定是沒辦法的事,到了"不離不棄"的地步。

萍望着手機不由長嘆了一聲。

萍不願意捨棄手機,是裏面存放着積累多年的人脈關係,萍有時候想,換了手機,這些人會聯繫不上了。自己又不會遷移到其他手機裏,也沒人幫萍遷移。

萍曾用笨辦法,抄錄手機通訊錄,萍翻動時,發現存在聯繫人名冊的許多人,隨着自己生活窘境,都成了無法呼叫的聯繫者,正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萍之所以保留他們是由於自己看到這些聯繫人,保留着一份美好。

看着幾年不換手機,萍恍惚的不可思議,這一切怎麼會稀鬆平常起來。

往日的生活,一件物品沒用很久,萍只要嫌棄,會不屑一顧的斷舍離。那時候萍想要什麼就會得到什麼,即使暫時沒有得到,哪個傾慕她的人會記住她說過的話,惦記着她想要的東西,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呈現在她的眼前。

公平就是時間長軸裏的一粒種子,悄悄的平衡現在、過去和將來,容易得到的東西容易失去,萍至始至終沒想明白怎麼回事情。萍青春不再,韶華流逝,那些得到的東西也一點點的流失,時間剝奪了她的容顏,也剝奪了她過去擁有的一切。

對過去擁有的事物進行美好回憶,已然是她現在生活的一部分,回憶起來依然好幸福。回憶的時候,她會想到許多細節,那些細節是過去常常被忽略掉的,回憶次數多了變得無比的清晰,萍都被重複的記憶嚇了一跳,心微微顫動之後,便是自言自語的開始,記憶出來的的幸福讓萍發出了會心的微笑,甜美溢出脣邊,跳上眉梢。

萍望着手機的外殼,翻蓋褪色掉靚麗的紅色,有劃痕的白色機身,紅白線條反色凹凸的鑲嵌在紅白色之間,萍浮現一個穿着紅色長裙皮膚白皙的少女,婷婷婀娜的招人喜愛站立在自己對面,青春靚麗的外表,溢滿的青春人見人愛,少女的活力吸引了衆多追求者,一個幾萬人的聚集地方,優秀的追求者大有人在。在衆多的追求者中萍選擇他。

這樣的青春,這樣的美好,給萍帶來了無盡的快樂。萍處於青春時始終認爲,生活就是這樣美好,這個美好會一直伴隨着她,祝她好運。

哪個被她選中的他,對她非常的珍惜,表現的非常優秀,她這個從小地方來的人聚集的地方是人才薈萃,與她同來的姊妹都沒有她的幸運,找到比她更心儀的對象。萍找到了快樂的同時,也找到別人沒有的優越感。那時的她走路都帶着節奏,踏實而有韻律。

幾個要好的閨蜜聚會,萍就是C位,關注的中心,閨蜜說你跟了個好男人,把你當個寶。萍藉此會說些謙虛的話,接着抖落閨蜜們沒有穿過的、喫過的、用過的東西,哪個物資緊缺的時期,該有的萍全部都有。萍有時候想,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你就是天邊最美的雲彩……手機鈴聲帶着節奏響起來,打斷了萍的回憶,萍心裏一緊張,手機拿了兩遍才抓在手裏,心發抖,手也就抖動起來,剛抓住的手機差一點掉落地上,及至抓到手上,手指又落不到綠色的通話按鍵上。

萍手忙腳亂的接通電話,對方說的是彆扭的普通話:“喂,是萍女士嗎?你的信用卡外地大額消費沒有還款,銀行已告知gonganjiguan,請你配合我們工作……”萍努力回憶什麼時候透支了信用卡,頭疼,想不起,萍一晃神,問是那張信用卡,對方說出了信用卡的卡號,萍信以爲真,手機接收到了驗證碼,對方要求把驗證碼告訴他。

萍這時候煩躁起來,希望來的電話沒有來,不希望來的干擾的不成,萍想清淨,不想被其他電話打擾,毫不猶豫告訴了驗證碼。

手機鈴聲不再響,萍的目光又須臾離不開自己的手機,窗戶的光線散射進來,光線裏清晰呈現出許多浮塵,這些浮塵隨光線起舞清影,飄搖無根。

萍的眼光有些恍惚,下意識的向這縷光線伸了下左手,擋住了光線,光線分成兩個世界,暗的光線下,浮塵不再起舞,光線明亮的地方,浮塵清晰的隨光的強度飄搖。萍的心顫動了一下,很快又低落下來。

光線下的浮塵落到翻蓋手機上,手機
外殼芳華褪去後的色彩,萍現在不關心的是手機的色彩,關心的是會不會有人回電話,手機會不會卡頓。

萍的心情卡殼頻繁缺乏活力,力不從心的驅動萍的軀體。

萍的出租屋的光線逐漸落寞,一天之中只有短暫的時間,陽光才照射進出租屋,這個時間過了,房間的東西變得模糊不清,只有窗戶投進來的一縷光隨萍的心情跳動。翻蓋手機鈴聲沒有響,萍拿起手機下意識的調整了下鈴聲。確認沒錯後又放下手機。

出租屋內萍的模樣依然保留着年輕時的線條的痕跡,給了萍無數自信的線條,隨時間更替,一個轉彎便弄出一個個褶皺,褶皺和手機的模樣都是萍現今的索引,這個索引把萍縮進蜷縮一方狹小天地裏,萍有點透不過氣。

寸土寸金的魔都毫不知情的碾壓擊碎着萍希望的空間,寬闊馬路回來,就是方寸的屋子。萍不敢叫一個人過來坐一坐,白天只能到戶外,晚上才滿足容身。

萍一直沉默寡言看着手機,萍害怕今天電話又會卡頓,打斷萍卡頓的希望。萍努力的在回憶一些愉悅的往事。不斷的泛上心頭的愉悅往事,絲毫沒有給萍幸福感,如同嚼蠟般等待電話,沒來的電話,讓萍的思緒無限的在腦海裏周旋,那些自己輕易擁有的,現在不復存在,老有所養,自己回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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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薦文編輯:七月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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