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七)

在我高三那年,我不知道外婆是如何度過失去外公的日子。雖然外公在世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在我眼裏感覺也沒有什麼愛情,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好像我印象中外公和外婆就沒有在一張牀上睡覺,外公單獨一個房間,我跟外婆一起睡了好多年,也不知道外公外婆是多少年前開始分開房間睡的。在我們農村,好像夫妻老了就不會睡在一起了,其他家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反正我外公外婆老了就沒有睡在一起了。

外公常年生病已經好多年不做農活了,家裏裏裏外外都是外婆一個人操勞,所以有時候外婆會內心怨氣很大,偶爾忍不住兩個人總要吵起來。外公對我們孩子是比較嚴厲和冷酷的,但是外婆又比較縱容,比如外公會督促我們做飯,不允許我們看電視,還會叫我們幹活,還總是說我們浪費,做飯油放多了或者用水用電多了之類的不討人喜歡的話。

只記得那個時候年輕,外公有時候在飯桌上說我,自己有時候會生氣不耐煩的頂嘴訂回去,外婆的耳朵不太好,但是也能看清我們彼此的面部表情也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這個時候外婆就會大聲說外公的不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判我外公這個人,他可能就是天生屬於那種不太討人喜歡的老人家吧,反正家裏的子女和外孫以及鄰居都不怎麼喜歡他。他本人心還是善良的,就是表達方式不佳,刀子嘴豆腐心,可能就是典型的農村不討人喜歡的老人。

我也不知道外公外婆之間的愛情是什麼樣子,可能他們那一輩人那麼多年一起生活,還生兒養女,愛情也都演化成親情了,也有可能就是爲了生活的被迫選擇而已。外公突然走了,外婆可能也是傷心的,但是也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畢竟外公生病已經好多年,外婆心裏早就有預期外公會早一步離她而去,我好像沒有看見外婆哭的樣子,但是又明明看見她眼角落淚還有眼睛腫腫的,反正我也不懂他們老人那一輩的愛情。

我一直以爲外公外婆之間沒有愛情,但是一個生活那麼久的人突然去世肯定也是會傷心難過的吧,直到如今我看到外婆送我走的時候眼角同樣泛起了當初去世時的淚水,我就知道了外婆也是捨不得外公走的。所以我很難想象在外公走後的這麼多年,外婆一個人是如何生活和度過的,高三隻有我跟外婆兩個人在家,家裏彷彿就是我們兩個人的天地,我變得自由極了,再也沒有人管我時不時說我了。

外婆是不會多加管教她的外孫的,都是縱容我們,任由我們自由發展,所以高三那一年我基本上就是放假回家就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外婆也是每個月去送我走,只有我們兩個人,外婆格外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我回家也不管我做什麼,她白天去幹活,到飯點回家做飯,自己就懶到只知道放鬆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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