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道兒(二十一)

“我說,老王,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就是想揭俺的醜吧?”

“咋地?老方你還有多少醜事兒,是我不知道的,說來聽聽。不過可別遮遮掩掩地,避重就輕啊!”

啪,我用熊掌一般的大手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桌子。

“走,我帶你實地探訪一下,當年我被迫‘私自離隊’,歸隊時,當時機槍連黨支部,在支部書記,指導員李良華同志的堅持下,批鬥我的那間‘小黑屋子’去。”

“你還有這麼一段兒‘光輝燦爛的歷史呢’?這我可絕對不能錯過瞻仰瞻仰那間,曾經把你批判得體無完膚,讓你如坐鍼氈,如果不出什麼意外,有可能,還讓你假惺惺地掉下來幾顆追悔莫及眼淚的地方。”

“瞧瞧你那副見不得我好,一聽說我落難,頓時就露出了幸災樂禍的醜惡嘴臉,滿臉無恥之極的樣子。”

當年,陸軍學院畢業分配時,滿腦子的願望就是能離家鄉近一點兒、再近一點兒。到今天,也沒能讓俺知道,當初究竟是哪路神仙,暗中助我,把我分配到了離爸媽(家多)不到三十多公里的這支部隊。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把這件很蹊蹺、很玄幻的事兒,歸結爲心想事成。

八月初的一天,我們一同分配到這個步兵團的三個同學,剛剛揹着揹包走出黃旗屯站臺。(這個火車站的主體建築,是出自於林徽因之手,還是她當年與梁思成合作的代表作之一。)就被等在出站口的幹科股幹事張玉文,帶到了一輛連帆布蓬都沒蓋的,草綠色大解放車旁邊。

那一刻,我根本不知道顧及從這裏出發,距離營房還有多遠,那些好像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站在沒蓬的大解放車上,嗅着撲面來而來的風,全是家的味道。在駕駛樓子後面,扶着“大解放”那根用角鋼焊接而成大箱架子,兩隻明顯感覺已經不夠用了的眼睛,檢閱着讓我既熟悉,又親切的一草一木,那一刻,心情別提有多美了。

我們連的營房,距當初我被分配到的那個機槍連的營房,只隔着三排紅磚平房的營部。

我和王安全並排走着,一起向那間讓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機槍連連部小屋走去。

“按說,離家這麼近,連隊幹部特別是那個帶部隊一連之長,還有負責思想工作的指導員同志,不得象徵性的來一個噓寒問暖,主動關懷一下兒下屬,管他是真情,還是假意的,哪怕只是一個虛頭巴腦的姿態,都沒施捨給我。也可能是我想得太多?或者要求得過高?”

王安全用詫異的眼光緊緊盯着我,一句話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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