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的心

昨晚訂的單,和母親說我早上要六點喫早飯。凌晨我在翻看文章,聽到母親輕微的開門聲,看了下時間,四點十分。

我想起昨天我說的想喫小白菜面,還有自家的雞,母親比我還上心,這麼早就起牀了。

剛好,公雞在啼,鴨羣聽到動靜,嘎嘎亂叫起來,還有小黑撒嬌式的低聲呢喃。

我五點五十下樓,天還沒亮透,正下着小雨,王二浜灰濛濛的。廚房門口是一小堆小白菜的殘骸,根鬚上有溼潤的黑色泥土。

內心裏掙扎了幾下,這下雨天推車一點也不好玩,還是撥打電話,取消了訂單。

麪條端端正正放在餐桌上,裏面有青菜、雞腿,還有雪白的荷包蛋,母親說,用雞湯做的麪湯,自家的雞,鮮着呢!

我似乎看見母親在黎明前的暗夜裏、頂着江南細密的雨、半蹲着身子在屋後的自留地裏仔細辯別小白菜大小的樣子,爲了我能在六點鐘準吋喫到一碗麪條,在廚房門口就着昏暗的燈光將小白菜精挑細選,用雞湯煮碗麪條,還要加上自家產的鴨蛋。

說實話,這碗麪我喫得有點沉重,我很想表達一下我對她這一行爲的保留意見,又不忍開口,怕引起她心內的不舒服來。

而我,取消了訂單,母親說,算了,不用太拼。飯桌上,還有幾顆白煮雞蛋,本來是爲我半路上淮備的食物,現在,它們毫無生氣地躺在桌面上,不知所措的樣子。

八點鐘,我帶上兩枚煮雞蛋,一時之間忘了自己的方向。對了,應該去鎮上敲章,汽車年檢、二級維護、貨用資格證,寄快遞,換手機貼膜,買菸。也奇怪,今天辦事特別順利,只餘一件事沒完成,爲我的煤油火機買火石,也許下午就可達成。

雨還在下,這種天氣推車的活我真不想接,還是給自己放一天假吧!

然後,在小鎮的街邊,點上一份羊雜,再加一杯濁酒,和這樣的雨天是絕配。

只可惜母親是不會認同這樣的生活方式,她節儉慣了,去飯店喫飯於她而言是奢侈的、不合常規的甚至和敗家子等同的行爲。

可是,我把它當成了忙碌之外撫慰自己的一種小方式。

我想不出說服她的法子,也沒辦法改變她,就算這一杯寂寞的小酒,我也必須,刻意地對她隱瞞。

微信裏,久沒聯繫的老友發來條奇怪的消息,說我們又好幾年沒見了吧?!哈,也許吧,時光好玩,一轉眼就是幾年幾年。我說,混得不好,羞於見人。老友說,我纔不管呢,到顏市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你。我回復,對頭。

這就對頭了。

誰在主導生活的痕跡?也許是我那些形形色色的朋友,也許是我母親,也許是我自己。

也許,只是一顆逐漸溫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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