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明月落階前(四)

第三章

與鶴很冷靜地拽下了沛軒的手:“作爲同生共死的同一派人,你不該這麼質疑我。”

沛軒氣得臉色發白:“我就是入錯了坑!”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因天風門而獲得新生,做人不應該恩將仇報。”與鶴很沉着地應道,“如今不是計較的時候,去看看阿堯纔是。”

沛軒咬牙切齒道:“我不會放過你。”他拽着多娘:“走!”兩人消失在夜色中。

曜凡盯着與鶴半晌,笑嘻嘻地說:“你怎麼還沒死?”

與鶴罵了一句:“死你個頭!”

冷君言也將渙渙放在地上,又替她把方纔阿穆拋下的琴置好,叮囑道:“你不要進去,彈琴便可。如今阿堯不在,你要留意着些。”說罷,他走到與鶴身邊,又回頭望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捨。

與鶴說:“你留下吧。阿泠、阿穆,還有兩位姑娘,已經足夠了。你替渙渙受着,她彈琴助陣。”

冷君言卻說:“入千塵洞我已經未戰,毫無經驗何爲俠士?”

渙渙有些失落,可也打起笑容:“師傅,您就讓君言哥哥進去吧。冰霜在這乾裂之地威力可加倍。徒兒新近琢磨了幾支曲子,待會兒給你們試試。”

與鶴也只得同意。一行人除了渙渙,全都入內了。剩下的琴師,呷了口水潤了潤乾涸的脣,便擡手撫摸了一下琴絃。可下一刻,她的小腹一陣抽痛,她不禁收了一隻手捂在肚子上。

正殿方向傳來了兵器相撞的聲音,渙渙知道刻不容緩,忍着不適開始彈琴。她從前是練過耳朵的,大凡學習樂音的人都能在繁雜的聲音中辨別不同的頻率。她想要仔細聽聽,第一支曲子該給誰,可今日裏耳朵嗡嗡作響,怎麼也找不到絲絲縷縷。

偏偏這時,一直尾隨他們的史桃桃一行人突然出現。那侍衛隊長首先對渙渙舉劍,直戳她心口。

幸而渙渙雖然功力稍弱,比起那等閒之人卻也是高了好幾倍,她一拍古琴,琴身硬生生扛上了一劍。她倒有些心疼,這把焦尾身上有了一道白痕。這邊未完,後頭又來了幾個小兵,前後夾攻。渙渙解決了之後,體力不逮,氣喘得粗。

史桃桃繃緊手指,朝她飛出飛釘。渙渙知道那飛釘上淬毒。當日她被雨菲的彼岸花瓣所傷,原本運功靜養便可逐漸恢復。偏又舟車勞頓,加上懷有寶寶,眼見着就虛弱下去。這飛釘飛來,她避過幾顆,剩下一顆正好擦過她的脖子。她捂住了受傷的地方,驚恐地發現原來只是很小的一道傷口開始滲血,如同小溪流一般,並沒有要停住的跡象。

“你這女人,跟本宮搶冷君言,我真是受夠了!”史桃桃冷笑着走上來,看着她緩緩地癱倒在地上,便擡腳,朝她腹部跺了下去。

突然,史桃桃“啊”地大叫,抱着小腿哭喊起來。渙渙擡頭看,見是一旁的曜凡拿着一支白羽箭猛戳了上去,那白羽箭穿過史桃桃的小腿肚,另一頭還被他撰着。渙渙有些不忍,別過了臉,抱着琴擋在身前,然後迅速往後退去。

“二公主!”被踢得渾身不得勁的侍衛隊長上來,踹開了曜凡。曜凡手鬆開了,只將白羽箭上的小銀環給抓了下來,藏在手心。

渙渙趕緊挪過去,扶起曜凡,看他嘴角青腫了一塊,便用袖子替他擦了擦。此時她肚子又抽了一下,不知爲何覺得身下有些潮溼。

曜凡看着她,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他張開胳膊,摟着渙渙的肩膀,然後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背:“沒事,乖乖,沒事。”

渙渙覺得脖子上的血從滲出來變成了汩汩而流,她也弄不清楚是真的如此還是她意識模糊所致。她被曜凡像哄孩子似的拍了幾下,便惺惺忪忪,一頭倒在他懷中昏睡了過去。這是她在荒漠裏昏過去的第二次,彷彿她來此的主要目的就是爲了避過去這些看上去很不舒心的片段。

曜凡抱她的胳膊緊了緊,臉上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他將渙渙小心地翻過身子來,好像抱着一隻熟睡的小貓一般,還用一條胳膊護着她的臉,不許任何人過來侵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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