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詩詞|劉長卿《九日登李明府北樓》賞析
文：枯木
《九日登李明府北樓》
【唐】劉長卿
九日登高望，蒼蒼遠樹低。
人煙湖草裏，山翠縣樓西。
霜降鴻聲切，秋深客思迷。
無勞白衣酒，陶令自相攜。
劉長卿（？年—789年），字文房，祖籍宣城，郡望河間，後遷居洛陽。唐朝天寶年間進士及第。至德年間，授監察御史，遷長洲縣尉。大曆年間，出任江淮轉運使判官、知淮西鄂嶽轉運留後，坐貶睦州司馬。剛直犯上，兩度遷謫。唐德宗建中年間，官終隨州刺史，世稱劉隨州。
劉長卿爲盛中唐著名詩人，才氣衆口一詞，工於詩，多寫幽寒孤寂之境，又擅於描寫荒村水鄉；長於五言，被權德輿稱爲“五言長城”。劉長卿也頗爲自負，嘗謂：“今人稱前有沈（佺期）、宋（之問）、王（勃）、杜（甫），後有錢（起）、郎（士元）、劉（長卿）、李（嘉祐），李嘉祐、郎士元何得與餘並驅。”每題詩不言姓，但書“長卿”，以天下無不知其名者雲（見範攄《云溪友議》）。
劉長卿的代表作爲《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這首《九日登李明府北樓》詩作爲詩人在重陽節登高所作。“明府”爲官職稱謂，漢魏時期爲郡守尊稱，唐朝以後多指縣令。詩人在李縣令官舍做客，登高望遠，羈旅懷鄉，有感而發。
“九日登高望，蒼蒼遠樹低”，“九日”即九月九日重陽節，是我國傳統登高祭祖的古老節日。首聯寫遠景，重陽登高，樓臺高聳，俯瞰遠望，遠處樹木蒼蒼莽莽，反而顯得低小，襯托出樓宇之高。
“人煙湖草裏，山翠縣樓西”，頷聯寫近景湖光山色，高聳的縣衙樓臺西面，山色青翠，遊人如織，煙霧繚繞，草木茂密，鬱鬱蔥蔥，一派優美的登高出遊圖。
“霜降鴻聲切，秋深客思迷”，頸聯寫景抒情，霜降節氣以後，天氣變涼，大雁南歸，空中鳴叫，聲聲哀切，深秋景物令人聯想到冬季即將來臨，這讓羈旅之人頓時引起思鄉之情，不由得對前途產生迷茫困惑之意。
“無勞白衣酒，陶令自相攜”，“白衣酒”出自王宏送陶淵明酒的典故，南朝（宋）檀道鸞《續晉陽秋·恭帝》：“陶潛嘗九月九日無酒。宅邊菊叢中，摘菊盈把。坐其側久，望見白衣至，乃王弘送酒也。即便就酌，醉而後歸。”後因以爲重陽故事。尾聯抒情，表達感激之情，詩人誇譽李明府風格高雅，猶如陶淵明，無需派白衣送酒，親自攜帶，招待友朋，把酒言歡，共度重陽登高節。
《九日登李明府北樓》這首詩，詩人用淺顯簡潔的詞語，勾勒出一幅重陽節登高遠望把酒言歡的圖畫，措辭精煉，狀物精妙，詩中有畫，畫中傳情，尤其是“九日登高望，蒼蒼遠樹低”一句，更使得畫面意境深邃悠遠，堪稱佳作。
（清 石濤 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詩意圖）
2020/10/23榆木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