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一直很安靜

原本以爲這是一個喧囂的世界,已經夠熱鬧了。又何必再去增加一些噪音呢?像一尾魚一樣,安靜的潛伏在水裏就好。然而現實並非如此。經常被人莫名其妙拉進羣裏,然後又被人莫名其妙的踢出來。就是因爲不願意發聲,卻又在那裏濫竽充數。

還來不及對那把我拉進羣裏的人說感謝。因爲我一直是個做事拖拖踏踏的人,總是喜歡把事情留到明天再做,總是以爲有無數個明天等着我揮霍,總是以爲以後還有機會。也還來不及對把我移出的人說抱歉,因爲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在無數個挨延,拖踏之間,時間消失,機會消失。

不是不想發聲,只是已覺得沒聲可發。已經知道了糖是甜的,鹽是鹹的。藥是苦的。刀子割破手指會流血,被言語傷透的心卻不會流淚。夏日苦熱,冬天嚴寒。肚子餓了要喫飯,疲憊了要休息。別人同樣也懂這樣淺顯的道理,還需要我去嘮叨嗎?

越來越不想喧譁,只想豎着耳朵聆聽。過濾着各種各樣的聲音,有的聲音聽過之後,一笑了之,有的聲音在心中久久徘徊。越來越感覺到,離那喧鬧的世界,漸行漸遠。就算是一個人,不與外界聯繫也不感覺到孤獨。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自己築了一道牢籬,自囚而不知。

越來越不想使用自己的嘴巴,並非懼禍從口出,而是人微言輕,就算是肺腑之言,也如泥牛入海,不曾激起一層細微的波瀾,漸漸地心寂也就心死。只想用渾濁的眼睛觀看,看權貴者怎樣玩弄手中之權術,翻雲覆雨最終也只是權錢交易。那些搜刮錢幣者面對滿屋錢財不敢使用的情形,和一個乞丐隔着櫥窗張望櫃檯裏的麪包一樣,可憐又可悲。特富與特貧,極大的反差,卻殊途同歸,一樣讓人內心不寧。

日子週而復始,季節從春到秋,學問並不曾增加分毫,眼睛老光的速度卻日愈繼曾。濾鏡能消去額頭的皺紋,讓人在鏡頭前永遠青春。卻不能消除歲月刻在心中的傷痕,那藏在心中不能示人的才最真。很多人都已經習了戴上面具,甚至漸漸的遺忘了面具下真實的自己。

還不曾看清這紛擾的世界,就已逐漸蒼茫。那種從心到眼的蒼茫,有時讓人恐懼,有時讓人警醒。當身邊的親友如秋風之葉一般,一去不返時,那種蒼茫之感猶深。然人的意志又豈能撼動歲月的榮枯,來來去去,人世間這個熱鬧繁華的舞臺,總是不缺主角。喜劇與悲劇不時輪翻上演,每個人都免不了要飾演一個角色,不管你同意還是反對,命遠早已安排好了牢固的車轍。

越來越喜歡用不在清澈的眼眸看周遭。總把自己當做參照物,比高處望塵莫及,比低處暗自竊喜。這可憐又可憎的心思,極度的卑微又齷齪。卻又能極度的滿足許多人那點可憐的虛容心。誰敢拍着胸口說自己沒有可恥的虛容心?

因此時不時也悲憫着他人,同情那些挑腳漢,同時也被騎馬的人同情着。總得找一個平衡點,安放一顆不肯安靜的心,人道心安處則身安。就像一條激流需要一個深潭,停下來喘氣歇息,澄澱一下心思,要不要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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