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首歌,讓你在深夜裏哭泣

燥熱的夜晚,輾轉不能入眠。隨手抓過手機,發了條朋友圈:“看看這個點,還有誰和我一樣睡不着?”

想不到很快下面就有幾條回覆:“我”“還有我”,還有一條“最近天天如此”,來自我很久沒聯繫的好朋友月闌。

我發信息給她:“你最近還好嗎?”

“還不是那樣,每天上班,加班……”

“每天加班到這麼晚?”

“不是,只是通常加完班就睡不着了。最近我睡不着就單曲循環播放木小雅的《可能否》,你聽過沒有?”

得知我沒有聽過,她便將歌曲推送給我。在乾淨憂傷的歌聲中,她忽然問我:“還記得宋遠橋嗎?”

我愣了一下,我當然記得,那是她的初戀,她和他從高中便在老師的眼皮底下小心翼翼呵護着剛剛萌芽的情愫,後來,兩個人還約定報了同一所大學。

我也是在大學裏遇見她,而後聽她提起那些只敢在課堂上假裝無意碰觸眼神,積攢了千言萬語卻只能在晚自習後悄悄說上幾句話,還有偶爾躲在角落裏偷偷拉拉手的純真歲月。

只是那年,他們原本約好考同一所學校,最後,她如願考上了,他卻因爲考場發揮失常,不得不去第二志願的另一所學校,還好,兩所學校都在同一個城市,每週末都可以見面。

也因爲如此,才促成了我們之間的死黨關係。在宋遠橋不在身邊的日子裏,我這個“閨蜜”就暫時補上她男朋友的位置,陪她上課、喫飯、晚自習,沒課的日子一起逛街,聽她講她們的故事。

宋遠橋週末過來找她的時候,她有時也會叫上我一起喫飯,於是在蹭飯的過程中我們也逐漸熟識了。宋遠橋給我的印象是:一個有些靦腆、自尊心極強的男生。

我問過月闌:“你和宋遠橋在一起快樂嗎?”

我隱約覺得,宋遠橋其實一直都很在意,自己沒能和她考上同一所學校。因此,我總覺得她在小心翼翼維護宋遠橋的自尊心。即使我和她都認爲,放在漫長的一生來說,高考只是人生的一道題而已。

那時候,她總是跟我說:“和他在一起,是純粹的幸福感覺。”她常常會滔滔不絕講起他們的故事,講他看見好喫的零食就會下單直接寄到我們學校給她,講他曾經在冬天的早晨懷揣着她最喜歡的烤番薯穿過這個城市來看她……

我沉浸在她的愛情故事裏,感動於她的描述,嚮往也能發生一段美好的故事。

那年畢業,月闌和宋遠橋在離學校不遠的城中村租了一間小房子,兩個人直接搬到一起,說是節約房租,畢竟,剛畢業,收入很低,開銷很大。

在他們的“喬遷宴”上,我們幾個同學心照不宣地笑了,打趣他們,看着他們嘴角幸福的弧度,我們的眼底,都是羨慕。

一開始,大家都把他們的小窩當成聚會的大本營,後來,大夥都各有各忙,見面漸少,只是偶爾在QQ上聊幾句,再後來,又從QQ轉移到微信。轉眼,我們就畢業十年了。

十年了,幾乎我們所有的同學朋友都結婚生娃了。卻反而遲遲沒有收到月闌的喜帖。同學羣裏,偶爾有不知情的人打趣她,她卻選擇了沉默。

我也不免俗地每日圍着我的小妞打轉,對於她的故事,還停留在我結婚前夕。只知道,那時候,她和他,應該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吧。畢竟他們是10餘年的愛情長跑,兩人之間的默契,雙方家長的催促,一切都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就差一場儀式來證明。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問過她,她只是輕描淡寫地對我說,宋遠橋要回家,而我想留在這裏。

畢業幾年,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和積累,在工作中已經獨當一面,也有了自己的人脈等資源,她不想放棄現有的一切,回到家鄉小縣城,固守着一眼可以望到頭的生活,即使是和宋遠橋一起,即使留下來,沒有宋遠橋。

“我一直問我自己後悔嗎?這麼多年,沒有宋遠橋,也沒有別人,我知道我沒有忘掉他,一直都沒有,但是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回去找他,別說他現在已經結婚有了小孩,就是他還沒有結婚,我也不可能回去,可是,我就是無法忘記,爲什麼,我這麼理性的人,卻偏偏要一條路走到黑……”月闌發來的微信語音裏,帶着哽咽。

我可以對她說什麼呢?勸她回去?5年前她選擇了留下,現在她也知道她只能留下。勸她放下?她是我見過最理性的人,當別人在愛情裏淪陷成績單掛滿“紅燈”的時候,她卻年年拿獎學金,還考了各種證書,這些讓她在還沒畢業的時候就拿到了令人羨慕的offer。

我又再次點了播放,我想我知道她爲什麼將這首歌單曲循環,歌中寫的,不正是她和宋遠橋分手5年來的心情嗎?

“春天的風 能否吹來夏天的雨

秋天的月 能否照亮冬天的雪

夜空的星 能否落向晨曦的海

山間的泉 能否遇上南飛的雁

能否早一點 看透命運的伏線

能否不輕易就深陷

能否慢一點 揮霍有限的時間

能否許我一個永遠

可能我撞了南牆纔會回頭吧

可能我見了黃河纔會死心吧

可能我偏要一條路走到黑吧

可能我還沒遇見 那個他吧

斷掉的弦 能否扯破自縛的繭

熄滅的火 能否燒光殘留的念

夢中的雲 能否化作熟悉的臉

前世的劫 能否換來今生的緣

能否早一點 相信年少的誓言

能否不輕易說再見

能否慢一點 感受歲月的繾綣

能否許我一次成全

可能我撞了南牆纔會回頭吧

可能我見了黃河纔會死心吧

可能我偏要一條路走到黑吧

可能我還沒遇見 那個他吧

可能我撞了南牆纔會回頭吧

可能我見了黃河纔會死心吧

可能我偏要一條路走到黑吧

可能我還沒遇見 那個他吧

可能我還沒忘掉 哪個他吧”

在我還沒想好怎麼回覆她的時候,她說:“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我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媽媽生了姐姐和我,從我記事起,爺爺奶奶和爸爸從來沒給過媽媽和我們好臉色,每次都說一些挖苦的話,說媽媽就只會生賠錢貨,爸爸喝醉酒的時候,還會打媽媽。

姐姐13歲小學畢業就去打工了,她將打工的錢全部給了媽媽,她和媽媽都不捨得給自己花錢,她們說錢是要留着給我讀書用的。

我本來沒有想過那麼早談戀愛,但他給的愛情,實在太甜,我害怕錯過就再也不能遇見了。

所以我要求自己,談戀愛絕對不能影響到學習和工作,只有我自己獨立了,變得更強大了,我才能保護媽媽和姐姐。

宋遠橋怪我不和他一起回去,而我,只是害怕回去後,可能某一天我會變成和媽媽一樣,沒了自己。”

在她輕描淡寫的答案裏,我才忽然讀懂了多年前她的選擇,還有她的決絕。

我也忽然明瞭,在這個深夜裏,她忽然來襲的脆弱,其實並不需要我的安慰。堅強如她,只是在這一刻,偶爾打開了傾訴的慾望,而天亮之後,她還只會是那個在職場裏所向披靡一往無前的職業經理人。

或許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時候,白天我們披甲作戰,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不意被一首歌擊中,往事忽然決堤而至。你我也曾經,或者今後都可能會有月闌這樣的夜晚。

那麼,讓你在深夜裏單曲循環,不可名狀的(會)是哪首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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