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大學

        最終,周小芸還是讓王芒大失所望,在爸爸媽媽的期許下填報了上海的一所醫科大學。陳沫也考上了上海的一所不錯的本科。

  開學之前,他們三個又聚了一次,這一次是集體聚會,有她們初中同屆的,還有現在高中關係好的。雖然上海是周小芸自己堅持選擇的,可是周小芸說不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三個人在街上喧譁一羣同學之中顯得異常的安靜。飯店名子叫《老菜館》這也許就是他們選擇這裏的理由,不管以後大家各奔東西,老菜館永遠是他們的共同的老地方。

  直到最後還是王芒先開了口,他不同以往放蕩不羈的語氣和作風,這一次他特別正經,坐在那裏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也不知道是不是啤酒太烈的緣故,一瓶下肚,他的眼紅紅的。

  終於他打開了第二瓶啤酒,站起身替周小芸和陳沫倒上。嘴裏吐着濃烈的啤酒氣但是並不難聞,他坐下來,提了一下鼻息端起酒杯說:“來,你們考上心意的大學,這是一件大好事,咱們應該好好慶祝一番。說完他舉着酒杯環繞一週:祝賀大家心想事成,前途光明,有情人終成眷屬”然後他一飲而盡,愛恨都隨意。

  其他同學都熱切的舉起酒杯回敬,雖然王芒不和他們同屆,但是這個優秀的學長大家還是比較敬重的,能夠和他一起聚餐也都很開心。

  男兒有淚不輕彈,今天他確實到來傷心處,怪不得都說酒不是啥好動人,除了讓人醉還會催人哭。

  接下來,王芒一杯接着一杯啤酒下了肚,從開始紅了眼睛,到最後滿臉通紅。周小芸實在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強行奪下王芒手裏的酒杯,王芒晃悠悠的起身,但是意識還是依舊清晰的。他也站起身,重重的的拍了一下桌子,頓時大家都驚覺的安靜了下來,桌子被震動到杯盤狼藉。

  王芒高出周小芸一頭,他站在那裏低着頭,認真的對着周小芸嬉笑:“沒事啊,小芸沒事,上海好啊,那裏有你喜歡的城市和你喜歡的人,但是,你給我記住了,以後要是有人拒絕你,你就跟別人說,喜歡你的人,已經從上海排到了北京。”說完他握緊拳頭重重的捶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喘着酒氣,滿臉通紅。

  話剛落音,周圍響起了同學們拍手起鬨的聲音,大家對這種筆鋒一轉的告白佩服到五體投地。周小芸臉上也瞬間紅了起來,她的眼裏彷彿近了沙子,轉身揉了起來。

  陳沫靜靜的坐在那裏,一邊想着王芒說上海有周小芸喜歡的人,一邊羨慕她。身邊能有一個死心塌地的男生喜歡着是多麼讓人羨慕的事啊,並且王芒那麼優秀,像他的名字一樣,光芒四射。

  果然,陳沫不勝酒力,兩杯啤酒下肚她就乖乖的趴在了餐桌上。至於怎麼回到堂哥家的她在不清楚,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大着肚子的嫂子早已給她準備好了午飯,一邊心疼她喝了酒一邊催促她趕緊去洗個澡。

  當她一再追問嫂子她昨天是怎麼回來的,嫂子表現出不自然的神情故左右而言他。雖然她也想一探究竟,可不敢再繼續追問嫂子,都說懷孕的人不能動了胎氣。

  陳沫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檢查自己的衣着,會不會自己在醉酒後少了什麼。嫂子在看到她的舉動後笑的前俯後仰的,一隻手扶住了肚子,控制着不讓肚子疼:“沫沫,你是要笑死我啊,你別怕,啥也沒丟哈,是你同學送你回來的,就是那誰來着,我記不清了。”

  陳沫這才放下心來,衝進衛生間仔仔細細的把酒氣衝個乾淨。

  在上海的火車上,陳沫和周小芸獨自並排坐着一個兩個座位的連體座,對面也是兩個女生,四個人嘰嘰咋咋的聊個不停。她們倆都約定好誰都不讓家長送,好讓兩人人自由自在的奔向大學裏的美好生活。顯然她們都想多裏,陳沫就是想,家裏人也沒有送她的,母親在外打工,家裏的奶奶這輩子連村都沒出過。

  果然大學就是天堂,相比之下高三就是地獄。如果說地獄有多可怖,那麼天堂就有多幸福,她們開心的無以復加。只是她們的學校在城市的兩端,不近也不是很遠,公交車一個小時就能到。

  陳沫覺得唯一不同的是,開學那天並沒有像小說裏寫的那樣,會有一個英氣比人的學長微笑着幫你拉密碼箱,帶你去自己的系裏報道。所以小說是美好的,現實是現實的,接她的是位可人的學姐。

  開學的時光按部就班的進行着,軍訓、上課、翹課、兼職賺錢、圖書館佔坐,陳沫忙得不亦樂乎。和高三不一樣,高三是被鞭打着前行,在大學可以按部就班,或則可以不按部就班,根本就沒人管。唯一選擇的社團是瑜伽課,每週兩節課,無論陳沫多名都堅持去上課。

  陳沫在大學裏長高了,胖了一些,瑜伽讓她的氣質越來越好。於是系裏開始有男生追她,以各種方式,但是她都沒有接受。

  潛意識裏她知道心裏在很早就已經沒有別人的位置了。

  在大學談戀愛已經不算早戀了,所以,沒出意外周小芸談戀愛了,那個男生聽說是本地人,高周小芸一屆,陳沫也只是見過一次。只覺那個男生溫文爾雅,帶着金邊不太愛說話。但身爲本地人就能讓他熠熠生輝,自帶榮耀。

  但凡外地人來到上海能和本地人談上戀愛,那絕對是別人都羨慕不來的,如果能夠嫁給上海人,那絕對是全家的無上光榮。周小芸就是光榮裏的主角。

  大二的時候,周小芸就憑着本地男朋友,過上裏衣食無憂的生活。慢慢的周小雲打扮的越來越上海範兒,舉手投足之間透着高貴優雅。至於喜歡她的人從上海排到了北京的現實還依舊存在,北京的王芒還是孤單一人,確切的來說他一直在爲周小芸守身如玉,多少京城姑娘都敗在了她們素未蒙面的周姑娘身上。

  可是好景不長,周小芸大三,男友大四那年,她的愛情戛然而止。那個男生的母親,標準的上海太太。她打着官腔約周小雲到學校附近的咖啡館。陳沫害怕周小芸喫虧,特意跟在後面,在咖啡館找一個離周小芸不遠的地方坐下來。陳沫只覺得上海和自己的家鄉根本不能比,她從來都沒想過,農村婦女婆娘你撕我扯的場面竟被上海太太辦的那麼優雅。

  她直接放在咖啡桌子上一張銀行卡:“離開我兒子,這些錢就算你作爲陪我兒子三年的補償。”

  周小芸沒有說話,這三年不是白修煉的,優雅不能就這麼破了工:“阿姨,我跟李磊是真心的”說完周小芸一直舉着一臉的姨媽笑。

  之間上海太太哼了一聲:“其實,我可以不來找你,也不給你錢,但是能做人不能不貧良心,你們外地小姑娘也都不容易”

  周小芸不明白,爲什麼上海太太一直沒說一句上海話。後來她才知道,所謂的上海人也不過是近幾年才前來的外來戶。只憑戶口牽了過來就到處吹噓自己是本地人。

  但是不得不佩服的是,人家能把戶口落在上海市中心幾百平的豪宅上也是憑實力的,本地人也還說得過去,至於從哪裏牽來的,周小芸就不得而知了。

  至始至終,周小芸都沒有大動干戈,說的最恨的話卻是:“阿姨,我尊您爲長輩,請您不要侮辱人,我雖然是外地人,但是我也不怕你。”

  上海太太這次連哼一聲都沒有,而是很優雅的端起還燙手的咖啡,麻利的潑向了同樣優雅的周小芸臉上。

  就此,周小芸沉寂了很長時間。那一段時間陳沫擔心她,經常晚上坐公交去找她,太晚了就在周小芸的小牀上擠着一夜又一夜。說實話,這段戀愛周小芸是很認真的,不然不會一談就是三年。那個男生雖然是本地人,家裏條件好,可是她也不差,人漂亮不說也是經常拿獎學金的主,不說別人也算是榮耀傍身。

  讓周小芸難過的是,自從上海太太優雅的潑了她一臉咖啡後,她親愛的上海男朋友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理她。周小芸從來都不會死燦爛打,不愛了她就可以立馬轉身,青春不能浪費在無望的糾纏裏。

  如果這種覺悟,王芒和陳沫能夠明白一半的話,也不至於到現在都執拗地遵從自己的內心。周小芸難過了一個多月,王芒開心了一個多月。

  沒過多久。王芒就屁顛屁顛的跑來了上海,特別不要臉的舉着一束玫瑰遞到周小芸面前:“親愛的,我要進行我的第99次告白了,你要做我的女朋友嘛?”周小芸堅定而決絕的搖了搖頭後,王芒又開了腔:“那,要我做你的男朋友嘛?”周小芸又決絕而堅定的搖了搖頭。

  王芒慘然一笑,看來我要準備第一百次了。

  就在王芒回北京準備第一百次表白的時候,範良辰出現了。

  消失了三年多的人,就這樣悄默聲又震撼的出現在了陳沫的圖書館門口。像鬼魅一樣攪亂了陳沫平靜的大學生活。

  當陳沫在圖書館關閉之前一分鐘迅速的收拾好滿座的英語書書和英語六級試卷奔向圖書館門口的時候,路燈下那個身影就這樣準確無誤的鑽進了她的視線裏,然後變成一根利劍直達她的胸膛。

  範良辰觸不及防的出現,陳沫陡然生出了全部的恨意。憑什麼消失的是他,突然出現的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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