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說：
“我家裏有三個大螃蟹跑了。睡了一覺起來，就不見啦，放在水池裏，不見啦。爸爸找了兩天沒找到。”
說着，眼睛開始眯了起來。
眼見着是犯困了。
大朋友小朋友集體秋遊的一天。雖然老師安排了地方喫飯，他爸爸還是給他裝了一些小零食。
但可能就是因爲零食，所以喫飯的時候，幾乎什麼都沒喫。
然後午睡也興奮地睡不着，還鬧別的小朋友，被老師批評，只得到一朵缺了一瓣的小紅花。
活蹦亂跳消耗一整天精力，到了傍晚，不困纔怪。
“……然後，然後，第三天，有一隻螃蟹在冰箱下面，它爬出來了，爸爸說它乾乾的，要乾死了……”
“……兩隻藏到沙發底下去，找到的時候還沒死，晚上煮了湯，土豆很好喫，我吃了一碗，一碗多一半。”
儘管眉飛色舞了一會兒，可沒多久精神就渙散了。
坐在飯桌邊，低頭杵着碗裏的米菜。短短的身子越發軟，直往下出溜。
“xx，這是麪包嗎？”
裝作不經意，其實很想喫。
然後就吃了。
他爸爸語氣嚴厲說了些什麼，他似乎完全聽不見，也絲毫不怵。
沒兩分鐘，就沒了動靜。
沙發裏。右手舉着沒喫完的麪包，像個自由女神。
眼睛卻已經完全閉合了起來。
……
每當看到別人父子（女）相處的場景，心裏總覺怪怪的。
好像沒真正體會過父親是什麼樣的存在。尤其，當他過世多年，原本僅有的那些印象和記憶也越日漸淡去。
無法避免的遺忘，一天天加重。
而我似乎也不知道如何當一個合格的長輩。
歲月對我意味着什麼呢？沒有什麼意義。
從未有身份轉換的自覺。
不管同輩還是隔輩，看待大人小孩，我都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