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夢記(5)

      張揚和友人遊玩至鬱水風雨橋,那時是天地昏暗,雨水瓢潑而下,然而這小小的風雨橋頭,擠進來她這麼一個明豔照人的女子,頓時這漫天風雨都不算什麼了。

        張揚那時的眼裏,只有她。

        她一進來風雨橋橋頭的廊橋內,張揚就覺得她似曾相識,非常面熟,再仔細看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想起了那天在西鳳號畫舫上兩人談天說地,這一段時間兩人攜手同遊繁華金陵,頓時他知道她是誰了。

        鑑於有同窗在場,張揚不便過多表示什麼,但他拼命的吟詩作對,很多濃情化意的詩句自是讀給她聽,張揚恨不得集齊所有的句子都說給她聽。張揚想她應該是聽懂了,因爲他看到她的抿嘴微笑。

        張揚實際上有很多疑問要問她,先不說一個俊俏公子怎麼就搖身一變變成一個姑娘,他還想問她是誰,爲什麼男扮女裝,而且他覺得這一次第一次看她穿女裝,就知道她是自己一直想找的人,他已經認定了她。

        於是,外邊風雨大作,雖然時不時還有飄進的雨水,然而這小小的廊橋裏,張揚就覺得能把自己最喜歡的詩句都寫給她讀給她聽,希望她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意。

        終於,風漸漸小了,雨水也越來越小,到了分別的時候,雖然這大乾風氣開放,但這陌生男女之間卻並不能直接搭話,她對着張揚和其他同窗做了一個萬福,然後和綠衣丫鬟挽着手走開了。張揚目送她離開,當時恨不得跟她而去,但此時有同窗相伴,他又不得不按下性子,和同窗一起回到客棧。


        進士在遊街後一個月內,將發配至各位置。而一榜的前三甲並不發配地方,按慣例是直接入翰林院的。一般這三甲入得翰林院,雖品級不高,也無實際職務,一般以編書爲頁,但這三甲入翰林院的學士均可爲宮中行走,可以說是聖上重點培養的人,一般磨鍊幾年,直接放出去外練,品級就比進士直接外放要高,可以說起點高,前途好,加上這翰林院講師恰巧是當今聖上的帝師楊廷芳老爺子,這大儒的學問是通貫古今,天下學子都頗爲佩服,可以說張揚只要一入翰林院,則基本就是楊老爺子的門生,這好處可大了去,總之一句話,這一榜前三甲進士,是光芒萬丈,前途光明。

        要去翰林院報道還需幾天,其實也是按照慣例各新科進士聯絡恩師,探親訪友,有的活動活動尋找門路的這麼一個時間,朝廷自然也是知道這慣例,因此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一個月後,要出京外放的基本慢慢離開,而留京的也慢慢有了自己的位置,但這前三甲要入翰林院的則還需要等,是因爲翰林院每年增補十五人。前三甲無需考試,可直接進入,而剩餘這十二人,則需要在一榜進士中重新考試錄取。大乾這一榜進士一共五十人,所以除了前三甲,剩餘的人要再進行一次考試,當然,這次考試就沒有春闈那麼嚴重,畢竟大家現在已經是進士,即使落選,也只是不能進入翰林院而已,一樣可以按照一榜進士做官,起點就比其他人要高多了。 但在這一榜其餘的進士進行翰林院選拔考試時候,前三甲基本還是非常有空的,於是這個時候張揚就想趁機找到她,因爲他有很多話要對她說。


        正在這麼一天,金陵城內響起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使的馬蹄聲,再後來,人們開始傳說,說“胡馬度陰山”了!而這天的張揚正在館驛中休息,忽然有小斯遞上一張紙條,說是外邊的一個丫鬟拿來說是交給張揚的,人已經走了,張揚拿起那紙條,展開一看,上邊寫着幾個清秀小字:

北方有變,不得不速回。 
與君同遊,妾甚懷念,不知幾時,重遊鬱水。
妾已北上,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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