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掬水月在手》做賊心虛記

      三聯公衆號一發布電影《掬水月在手》的報道,我立刻買了倆張電影票。其實我已經暗暗發誓再不去電影院消耗時間和金錢了。家裏有大電視,怎麼不能在家看電影?

      可這次買票不一樣,因爲這是給近97歲高齡的葉嘉瑩先生拍的傳記影片,和商業片太不一樣。 爲什麼一定要去看詩詞大家葉嘉瑩先生?因爲愛詩詞者是小衆,去看電影的人一定不多,甚至極少。我因此反而是一定要去看電影,不爲別的,因爲我酷愛古詩詞。最近幾年,我長期聽葉嘉瑩先生講詩詞,她是極不尋常、修爲極高的一位古詩詞大學者,已經年高體邁仍舊負重前行。我作爲她的網絡上的學生,一定要去看老先生,一定要爲我的老師熱烈鼓掌,表達深深的感謝與致敬。

怎麼去電影院?居然整個開發區的數家電影院只有一家放映,還是最遠的一家。打車?我開始甜言蜜語哄我先生去看電影,什麼片子?偏不告訴他。他糊里糊塗關了電腦起身,開車和我去了,好遠的路,從城西直開到東,加上小堵車足足一個小時。我一路心驚膽戰,害怕他發現“騙局”而生氣,但是我又實在很想他坐在我旁邊,和我一起當葉先生的學生呀。我忐忑不安,直到坐在電影院,音樂響起,我才悄悄附耳告訴他,今天是來看我的詩詞老師葉嘉瑩先生的傳記電影喔!

出乎我意料,他一點都不反對,還眼睛一亮,一臉敬意:“你的詩詞老師?喔!”他安靜極了,全神貫注,從崑曲響起一直看到尾,走出來和我再三讚歎葉先生真了不起!還讓我把葉嘉瑩先生的詩歌作品找出來給他讀,他說那真的是好詩呀。

我特意回頭數電影院的人數:7個。除我倆之外還都是年輕人。從始至終,電影院裏鴉雀無聲,這是我看電影的歷史上極少見的素靜。這7個人,一定是熱愛詩詞的人,所以這麼靜,我感動於他們的到來。

想想,已經有五年了,我每天都在聽葉先生講詩詞。我一直都知道她是大家,但是她的詳細生平沒有像今天這樣瞭解過。今天在銀幕上再睹葉嘉瑩先生一生悲歡離合,幾經家國與親人的大劫難,長長的一生,看淡個人的深重不幸,而始終像繪本《花婆婆》中的老奶奶一樣,到處播撒魯冰花的種子,要把世界變成一個美麗的大花園,葉嘉瑩先生做的古典詩詞傳播的工作,同樣如此啊。感謝陳傳興導演拍攝的傳記影片《掬水月在手》。“整部紀錄片,陳傳興用四合院的結構串起,由門外、脈房,到內院、庭院,一層一層直到廂房。同時也把葉先生和詩詞的關係,疊影在這座巨大的回憶宮殿之中。”

回家之後,我再也不怕先生嫌吵,主動把葉先生的講課視頻放開聽,兩個人又變成了大學同學,邊喫飯邊聽得津津有味。其實我錯想了先生,他是抱起《史記》《楚辭》《離騷》……都讀得津津有味呀,那些大開本的《秦簡》還是他特意收藏的,他在寫小說《空中城》的時候,信筆就敢替書中的古人們寫古詩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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