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教學樓裏只有正中間一個樓梯,盤旋到頂樓之後,往上還有幾階樓梯,上去之後是一個四方四正的小平臺,平時基本沒人來這,它很安靜,還算寬敞,是個摔跤的好場所,我和小謝就經常在這裏扭打在一塊兒,搞得一身灰,鈴響之後,才灰頭土臉地跑回教室去。
平臺內側有一扇長期關着的單門,裏面是學校唯一的機房,是放一些特殊設備的場所。那裏總透露出一種神祕的感覺,特別是偶爾見到門被打開的時候,我都會好奇地朝裏面張望,房間很小,而且因爲平臺在幾階臺階之上,房間內的高度就比同樓層的教室矮了許多。
我從沒進去過,每次見到有老師到這房裏去,我都只在門口遠處的臺階上朝裏面張望,進門左手邊放着一臺印刷機,那並不是如今那種打印機,而是貨真價實的印刷機。
我們每個人都用到過它印出來的東西,除了期末考的卷子是上頭送來的,其它所有大大小小的考試試卷都是學校自己用這臺機器印的,而且,都是老師親自出題,並用工整的筆跡親手寫出來,製做出一份母卷之後,再以這份母卷爲藍本,印刷出整個班級的卷子。
它操作起來比現在的複印機複雜繁瑣多了,老師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總會讓班幹部去幫忙印卷子,通常都是班長級別的,老師的親信,要保證考試題目不會提前泄露出來。
我當然是沒有機會去幫忙的,雖然我很想去體驗一下那種感覺,這應該是我唯一羨慕班長特權的地方,當然,我並不是羨慕她能提前看考題,我只是對這種神奇的印刷機械有點好奇而已。考試時拿到手的卷子,看起來每張都像是老師親手寫的,而且那油墨往往都還沒幹透,有點溼溼的,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把一張母卷用機械方法拷貝出那麼多份一模一樣的,那時候並沒有掃描複印機,但相比起來,似乎用古老的機械印刷比數碼複印還要神奇,只可惜我沒能親自操作過。
九十年代後期的某一天,學校突然購入了一臺電腦,這在那時候可是件稀罕事,我有幸見證了電腦搬入機房的那個場面,那也應該是我第一次見到電腦實物,像鐵皮箱子與電視機的組合體,它被老師們搬入機房之後我便無緣見到後續畫面了。
它當然不是給學生用的,似乎也不是用來給老師辦公的,事實上,我不知道這臺這麼貴的東西買來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似乎它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像庫存品一般存放在這裏,這個小小的機房並沒有因爲它的到來而變得熱鬧起來,它依然總是關着門,很少有老師過來,偶爾來一次,我們也看不到什麼,有時候老師見我們在門口張望,還會把門關起來。它依然保持着它的神祕性,而且,隨着一臺昂貴電腦的加入,它變得更神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