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秋至楓橋

似乎是一夕之間,整個蘇城就被桂花雅淡的幽香潤透了。小區的角角落落,城市的馬路邊沿,園林的亭臺水榭間,寺廟的廊檐寶塔外,人羣三三倆倆處,一呼一吸間,清新馥郁的香便盈滿了肺腑。

脈脈秋色如一位風華絕代的仙子,廣袖所拂之處,白雲出岫,層林盡染,柳絲如幕,碧水如帛。

偶至楓橋,寒山寺的鐘聲穿雲扣耳,信步閒遊間,濃濃秋意撲面而來!

江南的秋似乎涼涼間還有一絲盛夏的煙火,法國梧桐斑駁的光影中,人羣喧喧,車流攘攘,熱鬧的街市早已如常。

“楓橋勝景”高高的牌樓下,草木蕤葳,遊人如織!古京杭大運河到了姑蘇,一改湍急奔騰的勢頭,溫柔端莊起來。

姑蘇碼頭出來的也皆是或明黃晶亮或烏蓬紅木的遊船。漁隱橋上更是一座花格軒窗的廊亭,橋下穿花拂柳,槳聲徐徐,橋上茶碗溫潤,吳語軟糯!

移步換景,循着隱隱莊嚴的香火氣息,寒山寺已在眼前。

江南的寺廟除了廟宇都有的莊嚴肅穆,亦有風景秀麗的妙境。許是多植桂樹和修竹、香樟之故,寶殿、禪房之外的院落,廕庇秋陽,綠影婆娑,人的心也隨之虔誠安靜起來!

幽長的迴廊,青灰的檐角,鵝卵石鋪就的曲徑,清澈透亮的流水間五色的錦鯉漫遊,總有置身園林之感。然人羣卻不喧鬧,偶有鐘聲醇厚綿延不息,又覺到底是古寺不同尋常!

與一些古剎的開闊恢弘不同,寒山寺因着地勢平緩,傍河而建,自有其清朗出塵之勢,自唐以來,盛名卓著。

寺內所植之樹,姿態挺拔,不蔓不枝。銀杏、香樟、廣玉蘭、松、水杉,大多數百年之齡,幾人方可合抱,寺角的楓、竹和桂也多端秀,晨鐘暮鼓、佛光經卷經年的浸潤,草木亦顯氣度高華,不同凡響!

寺中的寶殿廟宇並不繁多,卻也是禪院錯落,碑廊相連。大雄寶殿、藏經樓、普明塔、鐘樓倚勢而建。楓江樓、霜鍾閣飛檐翹角,軒窗朱門。佛像雕刻,碑文詩經,自然還有最具代表性的天下第一佛鐘,108聲,12個月,24個節氣,72候,聲聲都是美好的祈願祝福!

殿宇飛檐之上四角的天空藍得澄澈,雲也是朵朵的白淨嫺雅。有風拂過,檐角上的鐵鈴叮噹作響,似名僧寒山,禪師希遷微笑拈花,偈語儼儼!

明黃的照壁,黛青的重檐,石刻的蓮花荷葉、仙鶴瑞鳥,護法的石獅,接水的龍雕,似乎塵世之外,又是凡間實景!

迴廊處,楓葉半紅,銀杏微黃,夕陽晚照,高聳的寶塔金頂光輝耀眼,白玉的蓮花基座瑩潤潔白!仲秋的古寺,早已不是千年之前落第的詩人悵然孤清的絕唱,回首間,已然是盛世時代的百姓祈願祈福之所了!

行至寺外,長空碧浪處遊船點點;古木參天之外,秋意闌珊!楓橋之境,有入世之熙攘;寒山寺內,有隱世之清幽。

如今尋常日,亦想作“獨尋秋草徑,夜宿寒山寺”之舉,方覺不負此間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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