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村故事Ⅱ之碨碾變遷


不知什麼時候,在農村難得一見的碨兒碾兒等石器老物件,也同農民打工潮一樣,早已堂而皇之的湧入城市,不同的是它們已支離分散,不再是一個整體,也不是去發揮原有的本有功能,而是淪爲娛樂休閒景點的裝飾材料,成爲擺設景觀,踩踏在它們鋪就的路面,欣賞着它們製成的各種造型,總有說不出的熟悉親切之感,你不得不感謝設計者的精心創造,讓源自農村的我有一種回家的味道。      

改革開放之前,在中國北方廣大農村裏,碨兒和碾兒都還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主要家當財產,碨兒磨糧面(我們當地叫也面),碾兒脫穀米,人們喫飯喝粥的食材完全靠它們來完成供用,沒有它們家家戶戶可能都得無米之炊,無以生活。小時候常念一首歌謠,叫"拖蘿蘿,篩面面,舅舅來了,餑旋旋,餑了一圪塔不得夠,拔兩個圪塔喫不嘍,舅舅、舅舅別走哩,我們家還有哩…”至今記憶猶新,每當村中有紅白大事,碨碾之上都得忙碌幾天,騾馬上陣,衆鄰忙活,碨碾周圍,趕牲畜的、抗袋加糧的、清掃整理碨盤的、推籮篩面的、吆喝聲、戲笑言談聲一片熱鬧景象,傳統農業生活中,人們爲解決辦事喫喝之需,不得不抱團取暖,分工協作,去解決非一人一家之力能辦的大事,至今娶媳婦蓋廈等大事要事,通知親友幫忙都是遺留的風俗習慣,當然更多的是恭喜慶賀。 

碨兒碾兒是人類發展進步過程中,用於生活中較大的重量級石器,也‘是石器時代留給人類的最後遺存了,它是反映人類從打磨工具到訓養牲畜、從喫燒炙熟物到蒸煮麪食等多種技能進步的發明創造,雖然今天它已退出歷史舞臺,但它主宰華夏民族幾千年的生活功不可磨。在民間傳風水學中,碨碾佔有龍虎之位象,碾兒爲青龍,居家之左之東,碨兒爲白虎,居家之右之西,可見碨碾在農民生活中的重要位置,我家老院大門外就有一盤石碾兒,小門之內有一盤大石碾兒,小時候大人們極大反對我們在哪裏玩耍,除了他們腦海中固有的說法講究,我想最重要的還是它們是生產食用面米的機械石器,圖的是乾淨便利。  

碨碾的發展運用積澱了古人類豐富的智慧,碨碾研磨出來的面米,因發熱少而輕,較好地保存了糧食的有機物質,至今有人喜歡喫這一口兒。傳說是魯班發明創造,定型於秦漢,成熟於隋唐,之後近兩千年的時間裏幾乎沒有什麼大的改動,碨是古時或方言叫法,廣泛稱呼石磨,主要用於糧食碾碎成粉,它與碾兒的不同主是一個是靠上下碨盤合縫研磨,再用蘿篩分離麪粉與麩糠,一個是靠石滾子滾動研壓,一般由硬沙石巖雕刻而成,配以鐵件組合,都有大小之分,型號種類較多,最小的可以單人單手轉動,中型的則可靠人力推動完成,大得則要靠畜力,當然也可靠水力電力,只是換個叫法叫水磨電磨而已,還有一種油碨的,它的滾子象大的輪胎,碨盤有槽象磨豆腐的石磨,專門用於研碾棉花仔等出油的材料,陳村原來好象只有一盤,原來在堡子上井院,後來大隊建起油坊,搬在波池的東南邊下面,現在早已不知去向了。     

靠着碨碾農民不出村,就解決了糧面米油生活的必須品,不愁喫喝,遇事不慌,過着自給自足的自由而封閉的生活,兩千多年人們就這樣一代又一代的傳下了下來,衍生了簸箕、布籮、籮栓等很多農家產品,極大豐富了農耕文化,卸磨殺驢,碨道里尋驢哩一尋一個準等言語有效反映了人們生活中的智慧與哲理。      

碨碾在歷史上雖然使用漫長,但它的淘汰退出時間卻很快很短,大約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後期,碨碾幾乎就閒置不用了。陳村作爲當地人口大村,原來的大家庭富裕戶都有自家的石碾和石碾(這個較少),解放後由集體統一調配使用,主要是需要畜力,誰家着急了,也可人推去解決。大約在1958年,村裏計劃購置了第一臺鍋拖機(蒸汽機),帶動石磨磨面,不同的是帶石磨下盤轉動,石磨進入室內,鍋爐在室外,產生蒸汽用水用炭才,馬力也小,只有兩盤磨,位置在石坡前院西南角南廳(現陳長林代銷店),先後由陳玉虎、陳奎蘭、姜記醜等看守管理,磨面不受天寒地凍、颳風下雨等天氣影響,這極大改善了村民生活。 

生產方式的進步,快速的改變着生活方式,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初,陳村電磨已有相當規模,有磨粗糧的、細糧的、雜糧的、脫米的等六七臺電磨,並在大隊院南建成大的東西洞子窯,窯內南北有相互對稱的小插窯,安放不同的電磨機器,十分氣派,那時晝夜燈火通明,機聲𠾐𠾐,好不熱門,一時間很多鄰村人也來陳村磨面,陳村電磨首屈一指,令人羨慕。隨之而來的是村中喂碾的徹底閒置,拆除廢棄,再無人問津,時至今日,陳村仍有三四盤碨碾尚在,雖然已破爛不堪,周圍雜草叢生,失去了往日的風采與人緣,但依然頑強不倒,牢牢地佔據着自己位置,彷彿要告訴人們,啓示未來!    

是的,碨碾的淘汰是歷史的必然今天人們特別是年輕一代早已忘記它的存在,甚至於很多人都不知道面米如何之來,就是農村人今天也開始不再存糧,不在存面,在農村"卸磨殺驢"的景象已經普遍,幾乎已經看不到畜力的騾馬,再難有″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切身體會,節約糧食、反對浪費的口號也變的蒼白無力,浪費揮霍無所畏懼,或許碨碾的結局,正是我們破解未來發展的關鍵所在!      

  今天這個世界發展之快,已經令人難以想象,你不學習進步,終會被淘汰,改變你思維模式的就是現實今天這個世界發展之快,已經令人難以想象,你不學習進步,終會被淘汰,改變你思維模式的就是現實,碨碾已失,記憶猶新,唯願人人與時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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