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和阿國


最近阿國有些抑鬱,其實也不是有些抑鬱,只不過有點兒不爽,其實也不是不爽,只不過有點不高興,其實也不是不高興,反正有點兒那個,我不說你也知道,我不說你怎麼知道呢,真是豈有此理,我的意思是這種事,誰都遇到過,所以不說你實際上也是有這方面的瞭解的,一說你就會覺得這算什麼事嘛。

阿國在一所很牛逼的大學裏工作,據說這所大學培養出來的校友很牛逼,其實也不是校友很牛逼,是這所大學的校友自我感覺很牛逼,動不動就說自己是百年名校畢業的,其實那校園最老的建築也不過五十年,不過校園裏也有古蹟,一塊刻滿字的石碑,據考證是清末的,因酸雨風化侵蝕,碑文已無法辯識,再加上週圍圈着欄杆,只能遠觀不能近瞅,更是看不清寫了些什麼,碑上寫了什麼,各有各的說法,但都認爲這是百年前建校立的碑,是百年名校的鐵證。碑文看不清並不意味着碑文沒有價值,不清有不清的好處,反而給想象留了無限的空間,有想象空間往往就很美好。阿國是這所大學的一個有點牛逼的學院的院長,阿國也是這所牛逼大學畢業的,但阿國是少有的沒覺的自己大學牛逼的校友,可阿國卻是很牛逼的專家。

最近阿國的抑鬱和阿黃有關係,阿黃是這所牛逼大學裏一位相當牛逼的人物,阿黃是阿國的領導。阿國和阿黃是哥們,這是阿國告訴我的,當然阿黃也說過類似的話,阿黃不但說過類似的話,還說過不類似的話,喝高的時候阿黃說過阿國如果要阿黃的左胳膊,阿黃絕不會把他的右胳膊砍下來給阿國,喝高的時候阿黃還說過阿國如果要他的左腿,阿黃絕不會把右腿卸下來給阿國,誰也不清楚阿黃爲什麼給愛自己人胳膊和腿,要不怎麼會惦記着送人呢。阿黃現在胳膊腿齊全,還不時撇着腿,甩着胳膊指點江山,光從這點看,阿國確實是阿黃的哥們。阿黃說的更多的是,阿國不夠哥們,我就見過好幾次,阿黃在酒桌上摟着阿國的脖子,一邊敬酒,一邊說,你太不哥們,從不找我,有什麼事吩咐呀,我若吱一聲,我是王八蛋。耳朵和胳膊是不能隨便要的,讓人成爲王八蛋的哥們也是不仗義的,阿國從來不找阿黃,多少年來,只有阿黃找阿國的時候,阿黃找阿國與胳膊沒關係,阿黃找阿國與腿也沒關係,當然阿黃找阿國也不會有王八蛋什麼事,阿國從來不麻煩阿黃。有時讓阿黃逼的沒轍,阿黃也說過,我一定會有找你幫忙的時候,到時,你可別忘了現在說的,阿黃說,忘了,我是王八蛋。不光是阿黃,很多人似乎都挺喜歡把王八蛋掛在嘴上。

阿黃覺得阿國哥們,是因爲阿黃經常找阿國幫忙,阿國覺得阿黃哥們,還是因爲阿黃經常找阿國幫忙,阿黃沒把阿國當外人讓阿國覺得阿黃哥們。最近阿國有點抑鬱,不是阿國有事找阿黃,阿黃不給面子,而是阿黃找阿國,阿國想不通。

一次我見了阿黃,說了他一通。

你小子太不仗義,是不是又欺負阿國了。

阿國這小子太愣,幹什麼不好,非幹這事,要麼不找,一找要把我這半輩子找進去。

不至於吧?阿國是那種人嗎?

阿國當然不是那種損人利己的,但這小子要我辦的事既與他沒什麼利,與我也沒什麼好處。

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這事幹個啥。

阿黃告訴我,這些年阿國在研究環境對古建築的影響,尤其是大氣及降水對古建築的侵蝕,研究對象包括校園裏的那塊著名的看不清字的碑,據他這些年的研究和測試分析,這塊碑是至少在一千年前就存在了,而且先前不在現在的位置上,阿黃找阿國是希望阿國在研究數據中去掉與這塊碑有關的內容,阿黃不捨,說這批數據中最有價值的就是這塊碑的數據,而且最可信。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