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阿麗”

住在我對面一幢樓的老劉,是與我同期入住本小區的,算來也是有二十年多的老鄰居了。夫妻倆均已退休,他家裏曾經養過一隻雜交的蝴蝶犬,來的時候來一歲多,取名叫“阿麗”,一直養到十二歲,狗狗終於撒手人寰。

講起阿麗,女主人也是一臉無奈,當時是兒媳婦送來的,說怕您們二老寂寞,送個狗狗給你們解解悶。其實這狗是兒媳婦自己不想養了,把包袱扔給了二老。

爲了這個狗,老夫妻倆十幾年裏沒有出去旅遊一次。狗狗生病了,急忙抱到寵物醫院看病打針,家裏沒有車,每次去寵物醫院都是打的,一個來回就是小一百。狗狗胃口不好,特意到食品公司去買小香腸給狗開胃。

天冷了,狗狗身上也套了件狗服,雨雪天狗狗出來時,腳上還套着鞋套。鄰居笑侃他們,老了,老了,又生養出一個女兒來。

當然狗也是通人性的,有一次,主人老劉重感冒在牀上躺了二天,這“阿麗”就不喫不喝在牀腳處趴了二天,女主人要牽它出去遛遛,它也不肯出去。牀上一有動靜,它就立即起身看着老劉的一舉一動。所以女主人苦笑着說:“養着養着,就養出感情出來了”。

遛狗是老劉夫妻倆的每天要做的功課,阿麗年輕時,活潑好動,只要一出來,總是奔跑撒歡。老劉一隻手拿着手紙,一隻手扯着狗繩跟着跑,成了這樣的一個風景;不是老劉在遛狗,反而成了狗在遛老劉。衆人看了都樂得大笑。

老劉每天早上會在窗臺上打理他種的花花草草,打理好了,趴在窗臺上看風景,其實就是看小區裏的人來人往。此時阿麗與老劉一樣趴在窗臺上,我家的北面窗戶正對着他家的南面窗戶,我有時轉了一圈到北間,看到一老一小還是這個姿勢趴着,我想只有狗狗才會這樣不離不棄陪伴着寂寞的老人。

後來阿麗去世了,老倆口心情鬱悶了一段時間,有人勸他倆,要不再領養一個,他倆一口回絕,不養了,太傷感情了。

七十年代,我插隊在淮北農村,那裏養狗的農家很多,大多隻是爲了看門望鎖而已。狗是沒有資格登堂入室的,只能趴在門口,起着站崗的作用。看到陌生人走過,竄着出來對着陌生人放聲大吠,一直要主人發聲喝止才罷休。

喫的是一點殘湯剩飯,爲了一口嗟來之食,狗會對主人尾巴搖個不停,百般的獻媚。通常都是半大的孩子帶着狗玩,狗也是最聽小主人的話。

鄰居小山是個十三、四歲半大孩子,他還將狗調教成這樣的技能:他的侄子當街拉屎了,他把自己家的狗喚來,狗會用舌頭清理那小侄子的屁股,小侄子也不害怕,我們第一次看到這個鏡頭時瞠目結舌,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每當我們聚餐或做些啥好喫的,狗會聞着香味過來,知青屋門口聚集一大羣狗。若扔個一塊兩塊骨頭出來,狗就會一陣哄搶,搶到骨頭的狗屁顛屁顛的好不激動,搖着尾巴,躲在一邊啃了起來。

那裏的狗大都難以逃脫被宰的命運,當狗的年齡大了或者不想養了,主人就把它賣給燴狗肉的小販,成了人家的下酒菜。

當時農村的狗都是草狗,因爲散養,有的還是近親繁殖,沒有人講究它的血統,養條狗就是爲了看家護院。現在城市裏把狗當作寵物來養,所養的狗大都出自名門,血統純正,聰明、善解人意,成爲養狗一族家中的成員之一。

狗不可能具備人那樣的智慧,但它也沒有人身上那些虛僞、蠻橫、尖刻之類令人生厭的壞習性。至於狗與生俱來的忠誠、耐心、不離不棄的優點,也不是每個人都俱有的。這也是現代都市人喜歡養狗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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