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煙雲往事(8)

“哎呦,我,我是你李叔,李世仁啊,你怎麼在這兒啊,去找你爹啊!”

“切,我沒爹,我爹早死了。”

“瞧你這孩子,生你爹氣了,這些年他也過得不容易。走,我帶你去找他。”

瑤瑤有些害怕躲在張炎身後,不敢看李世仁,覺得他長得很兇。

“哎呦,這小姑娘是不是瑤瑤啊,長得真可愛啊,做我幹閨女兒如何啊?”李世仁極力表現和藹,這才讓瑤瑤不那麼害怕他。

李世仁就左手牽着張炎,右手抱着瑤瑤,一行人來到張府。不巧剛進門兒,就看見張懷閔懷裏抱着穿戴華麗帶着金鎖的小姑娘,張炎眼裏全是嫉妒加憤恨。

張懷閔把懷中的女娃兒遞給了新立的正房夫人,蹲下去用袖子擦擦張炎臉上的灰塵。

“張,張炎,炎兒都這麼大了,當初找你,都沒找到,我還以爲。”

“以爲我們死了吧。”張炎冷不丁蹦出一句,讓張懷閔坐了冷板凳,李世仁立刻打圓場:“大哥,小孩子嘛,在外受苦了,對你這個爹發發脾氣,正常正常,不過你這閨女長得可真俊啊。”

張懷閔試着逗弄瑤瑤,告訴她自己就是她爹,瑤瑤盯着夫人懷裏女孩兒的金鎖,眼睛都不眨一下。

用手指了一下金鎖,睜大眼睛,奶聲奶氣說着:“你會給我那個嗎?”

張懷閔笑着和夫人商量取下了金鎖帶在瑤瑤脖子上,“給你戴上金鎖,你是不是該喊我爹爹啊。”

“爹爹。”瑤瑤笑着把玩着金鎖,鬧騰的要下來,張炎正生悶氣,氣瑤瑤這麼就被收買了,可沒想到這小傢伙對自己說這番悄悄話。

“哥哥,不是金子很值錢嗎?我們就不用肚子了,哥哥也就不用每天出去工作了。”

張炎抱緊了妹妹,眼淚怎麼都憋不回去,許久才平復心情,張懷閔見了覺得可憐見地,吩咐夫人準備好衣食住行,要最好的那種。

“好了,好了,都晌午了,大哥快去帶孩子們喫點吧。”李世仁摸一下了張炎的頭髮,又忍不住抱住瑤瑤,發出嘖嘖聲。

“哎呦,大哥,你這閨女兒長得真好看,長大了可就不得了了,真想把她帶回家當閨女兒養。”

張懷閔被這麼一誇心情大好,半開玩笑說:“行了,行了,讓你家那口子給你生一個不就行了。”

“要真這麼容易就好了,要是個男娃,個個都像李明啓那樣,我不活了。”

“哈哈哈,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接茬兒了。”

“哎,大哥,我和你打個商量如何,我替我們家李啓明向你閨女兒提親,怎麼樣?”

張懷閔猶豫了一下,覺得說這話還是太早了,想要拒絕,但見着李世仁救了兄妹一命也不太好直接拒絕,就換了一個柔和的方式,“三弟啊,孩子太小了,要不這樣,讓孩子從小處一塊兒玩,有感情咱就做親家,姻緣這事兒還是不要強求。”

“好啊,以後做親家。”李世仁笑着進了車門,往司令部方向去了,留下剛聽到這一句話的張炎在憤憤不平,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張懷閔,張也一頭霧水,只想着好好和孩子相處,發現之間隔閡太深了,親熱不起來,特別是張炎,恨不得要把他老子給吃了。

張夫人人很溫柔,說話輕言細語,對他們兄妹其實挺好的,只是這對兄妹還無法適應新環境,處處拘謹,喫晚飯時,張炎看他們動作儀態都優雅,顯得自己就是鄉巴佬,特別是和張家其它孩子比起來,覺得很自卑。

偏偏張炎又是一個要強的主兒,刀叉西洋餐具的用法他只需要見別人做一遍就記住了,可對瑤瑤來說有些喫力,常常出醜被別的小孩笑。

夜晚降臨,張夫人牽着瑤瑤走進了一間粉色的房間,各式各樣的娃娃堆放在牀上,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歡喜了一陣子。

張炎被安排到了隔壁,房間有書桌和書籍,看起來十分雅緻。張炎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心事兒重重,他已經十五歲了,早就懂得男女之情了,面對瑤瑤長大要嫁給別的男人,他實在無法接受,甚至嫉妒發狠要掐死奪走他最心愛姑娘的人。

接着他刷了自己一個耳光,罵自己禽獸,怎麼可以這樣。冷靜下來時覺得自己好可憐,什麼都沒了,還要待在不喜歡的家,學莫名其妙的規矩。

咔嚓門開了,光亮一下子照進了他的房間,門口小小的身影被拉的老長,猛的就爬上牀,抱着他的脖子嚶嚶哭訴沒有哥哥睡不着,害怕之類的話。

張炎笑了,一把環抱住瑤瑤,小傢伙一下就睡着了,自己也沉沉睡去。兩人睡在一塊兒也沒引起多大注意,以爲是兄妹認生,後來張夫人就和張懷閔說了這事兒,他擺擺手說多大個事兒。最後張夫人實在忍不住了,找了張炎談了一次,他沉默了,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那晚無論瑤瑤怎麼敲門他都沒開,蒙在被子嘴咬着手,硬是狠下心沒理會,瑤瑤哭的撕心裂肺,失魂落魄靠着門說着喪氣話,丫頭們趁她累了就把她扶回了房間。

張炎這一晚愧疚無法入睡,半夜起牀,偷偷開了瑤瑤的門,卻不想看到她正爬窗戶,往自己房間去。

他低下頭,忍不住了,輕輕走了過去,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環住她的腰,輕輕抱了下來,寵溺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狠狠抱在懷裏。

“哥,是不是瑤瑤長大了,就不愛瑤瑤了。”

“不是的,哥哥,永遠,永遠喜歡瑤瑤,只不過瑤瑤長大了,哥哥要學着放手了。”

“嗯,不要,不要,爲什麼要放手,不要永遠在一起的嗎?”

張炎話到嘴邊停住了,調整了一下情緒,笑着說:“你還太小了,不懂我對你的感情,會傷害你的,我嫉妒那些圍在你周圍的男孩子,他們居然偷親你。”

“哦,原來哥哥是因爲這個不開心啊。”瑤瑤撅着小嘴一下子親到了張炎的下巴,稍稍挨着脣瓣,他心底發麻,欣喜的同時感受着來自內心的噁心和負罪感。

“哥哥,你怎麼一點也不開心,我記得以前我一親你,你就會抱着我,狠狠親回來的。”十歲的瑤瑤天真發問。

“求你了,瑤瑤別這樣,我會瘋的,以前是以前,現在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現在我是一個噁心的禽獸,一個變態,你要學會保護自己,離我遠遠的,然後我就會死心,知道嗎?”張炎挫敗坐在地上,耗着頭髮,邊說邊笑自己都說了些什麼,瑤瑤根本就不懂。

他關上門,回到自己房間,悶聲把頭埋在被窩裏,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想心思兒去了,突然冰涼的身體一下子貼着背,他有些生氣又有些心疼,給她勻了一些被子,雙手捂住她的雙腳。

“哥,是瑤瑤做錯了嗎?對不起,再也不惹哥哥生氣了,你知道的,我最喜歡的人是你,其他的都是玩伴,真的,不騙你。”瑤瑤說着說着都快委屈哭了。

“傻丫頭,不是你的錯,是哥哥不好,哥哥會只做哥哥應該做的,讓瑤瑤健康快樂成長。”

張炎認命了,大不了就一直忍着,克服自己多餘的情感,默默守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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