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的阿Q寫了近百年,人類劣根性還將一直存在?

魯迅,近代以來,中國人、華人、華語世界名氣和影響最大的作家。

後來作家中幾乎能達到這一量級的,唯有武俠第一人金庸查大俠。

但實事求是地說,作爲通俗文學的武俠小說比對嚴肅文學,思想性、藝術性一般都略遜一籌。

自1840年來,中國近代、現代、當代,文學第一人都是魯迅。這位現代文學祖師爺,還將引領我國多少年的最高度呢?

逝世於1936年的魯迅,已經離開我們84年。作爲“民族魂”,魯迅進行的最偉大也最深遠思想革命是,揭示並批判國民劣根性。

幾十年後,一名16歲的天才少年,憑藉一篇直指國民劣根性的作文《杯中窺人》,一夜成名天下知。

這位多棲的年輕導演,新媒體時代的先鋒,真是當代魯迅麼?

所謂國民劣根性,究竟是指什麼呢?當然,時至今日,對這答案最明確也最常用的是,中學語文老師們。

愛看閒書的小禾算不上什麼好學生,早已記不清參考答案裏寫了什麼。

但小禾印象深刻的詞有幾個:麻木不仁,精神勝利法,保守性,恃強凌弱又欺軟怕硬

作爲小說家的魯迅,經典傑作其實不少,但無論是誰,人們也只能記得兩三篇。比如《狂人日記》、《阿Q正傳》,長期存在作爲課文的《孔乙己》等等。

其中,近百年前的《阿Q正傳》,更是一篇爲諾獎得主莫言願意用全部作品數百萬字交換的中篇。

莫老師用煌煌“重本”換薄薄的“專科”,但迅哥兒或說“咱不換,你也拿不去”。

阿Q、狂人、孔乙己們,生活在一百年前,2020年還有嗎?還存在着嗎?

實際上,先生筆下的人們,不僅過去有,現在有,未來依然會有。這一歷史將持續到何時呢?英特納雄耐爾實現的那天,現實又將如何?

這一百年,早已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事實證明,學醫救不了中國人,其實,從文也救不了中國人。如今的中國人,大多仍是魯迅先生筆下的那羣。我們的現實生活天翻地覆,但精神荒原依舊貧瘠。

一百年後的中國人,還是一百年前的。誰能想到?迅哥兒或又要說了:我的文字爲何還未過時?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棵樹……

是啊,明明有兩棵,爲何都是一棵?

小禾曾親眼目睹這樣的事:

一個憨憨胖胖的六年級男生,時常欺負一個過於文靜的男同學,搶零食、霸佔玩具等統統不在話下,被欺負的男生不時發出小女孩般的聲腔。

但這個小胖哥,卻對一個有時彪悍兇狠的男生骨子裏畏懼,平時表面說兄道弟,一旦發生不愉快,束手無策,坐以待虐。

當一個年輕師長,對胖哥教育批評之時,直呼他恃強凌弱、欺軟怕硬。胖哥據理力爭,你也不是?

可不是,你也不是?誰又不是!小禾爲之一愣,陷入沉思,毫無辦法。

租房的小禾,已經遇到過好幾個鄰居。其中,有極個別合租者,對於借錢,比你我大多數親友都更甚。

那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務工男子,後來一想,他極有可能是慣犯。作爲初相識的鄰居,首先需要建立信任。他先找你換錢,現錢換微信,一般人都不會拒絕,何況還是合租的。隨後又換錢,但是這次不給全,一百塊欠80,說好第二天給,就像男男女女們說好一直在一起。

之後就斷了線。下次,下次一定。直到你氣不過,天經地義闖上門找他要錢,弄得鄰居都知道,他言之鑿鑿,發誓賭咒,某天肯定。出於不好影響其他人,出於對他的自尊心的尊重,你答應了。可是,這之後他就跑了。人不在,房租都沒交,跑路了。

直到你多次發微信問他,直到你偶爾在他朋友圈留言,直到歲月流逝。有一天,他的自尊心轟然而起,把你一頓亂罵,夾爹帶娘,對你威脅恐嚇,直言要來打你,只因你在他朋友圈讓他還錢。

他說:難道我是沒有自尊的人?我是不要面子的嗎?80塊錢誰沒有,就是因爲你經常找我要,我就是不給不還。

儘管,他並不曉得朋友圈單獨評論均共同好友可見,你們又並無共同好友。

你出於氣憤找他還錢,又再次因爲更大的氣憤,令人髮指還盡着最大剋制合理反擊。無用無用,一切都是自尋煩惱。

面對阿Q,面對百年的劣根國人,你能如何?迅哥兒也愛莫能助,一縷菸絲灑在上空。

與其他創作者一樣,魯迅當年也只是寫下了作品,評論家們、研究者們就做結論、下定義、造概念,拔高精神,上價值。

他們說呀,這是典型的國民劣根性,這就是醜陋的中國人。

其實,小禾並不爲然。這不只是中國人的劣根性,這分明就是世界人民的共性,人類劣根性。

事實遠遠不止中國人如此,華人如此,人類都一樣。這種壞東西,或多或少,或重或輕,無論你是否表露,大部分人都有。小禾當然也不例外。

現在乃至以後,公知們言必稱,劣根國人,人類的壞都由國人背鍋,作爲專屬名詞指代。

不過,在這之下,這背後,必然有着特定時代歷史原因,直到今日,內涵外延已發生變化。

比如,他們是否還麻木不仁?依舊在假想中獲得滿足?

他們,作爲優秀者,人上人,世俗意義上的成功者的他們,大都具備不同於阿Q的保守性,安於現狀,沾沾自喜,不思進取突破,即便是難以進步上升。

法國先賢羅曼·羅蘭有言:“阿Q的可憐的形象將長久地留在人們的記憶裏。”

中國現代正統文學序列裏,名列第三的茅盾說:“我們不斷地在社會的各個方面遇見‘阿Q相’的人物:我們有時自己反省,常常疑惑自己身上也免不了帶着一些‘阿Q相’的分子。……我又覺得‘阿Q相’未必全然是中國民族所特具,似人類的普通弱點的一種。”

阿Q,是人類的普通弱點的一種。

你看小學生欺負同學,談不上校園霸凌,但批評者,那名師長也同樣如此。

你看中年男子到處舉債,借錢不還,借錢時姿態有多低,不還錢時姿態就有多高,腰桿就有多硬。

他嘴臉醜惡,愚昧虛榮,愛好面子,對人恐嚇威脅,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光。

強者怯懦,揮刀向更強者,弱者怯懦,卻揮刀向更弱者。魯迅的話,之所以流傳久遠,在於簡練精準,入木三分。

先生的文字,何時過時?

下一個佔據東亞文學最大版圖的魯迅,身在何方?

中國人、人類,此後如竟沒有炬火,唯一的光,怎的萬古如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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