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樹(修改中)

一場秋雨落下,涼氣成了賊,走在路上,不知不覺的就被它偷走了身上的暖,我趕緊裹緊衣服,快步回家。

車子進了院,照例停留在那棵樹下,剛一轉身,不小心碰到了樹枝,一陣葉雨落下,打在我的脖頸,是透骨的涼。我停下匆匆的腳步,去摘脖頸、衣服上的葉。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記憶中的濃綠葉片已經成了褐色,上面有斑斑駁駁的蟲洞,甚至有的部分只有葉脈相連,殘破得如同一塊被漚爛腐蝕的糟布頭。

“這棵樹,哪天得把它砍了,長了這幾年,連一個果子也沒長熟過,閒礙事……”樓下的大叔看着清理身上落葉的我說。我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眼光中真的滿是嫌惡,突然想起前段時間的烈日之中,他在這棵樹的綠蔭下和小孫子嬉戲的情景,不由爲這樹感到不平了。

01

這是一棵李子樹,大概在這裏長了五六年了,是上一屆看門的老人種下的。

記得剛搬到這裏時,小小的院子裏沒有一棵綠植,一到夏天走進來,頭上是烈日烘烤,腳下是水泥地炙燙,常常讓人產生快逃的念頭。

那年春節剛過,院裏北邊的門衛小平房住進了一對老人,他們一來就像侍弄自家庭院一樣,先是把小平房旁邊靠院牆的地方壘起了半人高的一段池子,然後拉來土把池子填滿,裏邊種了兩棵葡萄,一棵香椿,兩棵月季。南邊大門的地方,因爲常有車輛出入,於是靠牆有泥土的地方只用青磚圈了一塊兒,栽下了一棵李子樹。老人說,它們只要長起來,院子裏就有花有果,夏天也有了蔭涼。

於是,種下的這幾棵植物,承載着老人的願景,也給予了全院人以美好的盼望。

當門外河邊的楊柳如煙,院裏路過的人們就想,院子裏種的花與樹該冒芽了吧,廣場上的迎春花吐蕊金黃,院裏看到的人們也會想,院子裏種的花與樹該展葉了吧……

這樣的期待着,院子裏新栽的這些植物好像感覺不到,一直等到院外向陽的枝頭嫩葉如掌,葡萄、月季、香椿樹才慢吞吞地長出了芽苞。而那棵李子樹,還是不動聲色的立着,讓人感受不到生命的跡象。路過的人們有時會懷疑,它是不是真的是一棵樹。因爲它只有拇指粗細,自上而下一根光桿兒,表皮灰黑,看起來更像一根名副其實的棍子。只是見到看門的老人不時給它澆水,纔會相信,它確實是一棵樹,也許還是一棵不一般的李子樹。

“天氣暖,椿材大似碗。”幾場春雨過後,香椿樹的枝葉長大到了一捧,風變得煦暖起來,那棵小樹似酣睡遲起的孩子,睜開了惺忪的睡眼,開始冒出了綠苞。然後,旺盛的生命力便不可遏制地爆發,不幾天就伸出了三五枝綠條子,每枝條子上是羽毛狀的嫩葉,顏色由紅變綠,迎着陽光閃閃發亮。不久枝葉便形如小傘,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樹冠。

它真的是一棵樹了,一棵有模有樣的李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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