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
你年輕麼，不要緊，過兩年就老了。
照片這東西不過是生命的碎殼；紛紛的歲月已過去，瓜子仁一粒粒嚥了下去，滋味各人自己知道，留給大家看的惟有那滿地狼藉的黑白的瓜子殼。
笑，全世界便與你同聲笑；哭，你便獨自哭。
隨便看見什麼，或是聽見別人說一句什麼話，完全不相干的，我腦子裏會馬上轉幾個彎，立刻就想到你。
我要你知道，這世上有一個人是永遠等着你的，不管是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
也許愛不是熱情，也不是懷念，不過是歲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對大多數的女人，“愛”的意思就是“被愛”。
無條件的愛是可欽佩的，——唯一的危險就是：遲早理想要撞着了現實，每每使他們倒抽一口涼氣，把心漸漸冷了。
人類天生的是愛管閒事。爲什麼我們不向彼此的私生活裏偷偷地看一眼呢，既然被看者沒有多大損失而看的人顯然得到了片刻的愉悅？凡事涉及到快樂的授受上，就犯不着斤斤計較了。較量些什麼呢？——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
對於三十歲以後的人來說，十年八年不過是指縫間的事；而對於年輕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回憶這東西若是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惆悵，像忘卻了的憂愁。
生命即是麻煩，怕麻煩，不如死了好。麻煩剛剛完了，人也完了。
有一天我們的文明，不論是昇華還是浮華，都要成爲過去。然而現在還是清如水明如鏡的秋天，我應當是快樂的。
像一個人坐在硬板凳上打瞌盹，雖然不舒服，而且沒結沒完地抱怨着，到底還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