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季 226|初心

爲了鍛鍊孩子做家務的能力,晚上臨睡前我讓兒子去鋪牀,並且說要檢查。可能是每一個孩子天生就有一種表現欲吧,兒子聽了馬上把電視關上,然後跑進臥室,開始了他的相關作業。

可能是兒子想給我驚喜吧,他叮囑我忙自己的事去,一會兒過來檢查就可以了。爲了防止我偷看他鋪被子的過程,他特意把臥室的門關上了。於我來說,只要兒子不看電視,做什麼都行。我又繼續拿起書開始讀,很快就把這件事忘記了,等到兒子叫我的時候,才發覺他把臥室裏的二人大被子已經鋪得平平整整,枕頭擺放得端端正正,就連被子的四個角竟然沒有一點彎曲。臥室裏瞬間變得整潔寬敞起來,再看看兒子,他臉上正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我不禁對兒子豎起了大拇指,問他怎麼做到的,可他並不想告訴我。在兒子心裏,也許鋪被子也是一個成功的祕訣吧,既然是祕訣,又怎麼能夠輕易告訴別人呢?看着兒子堅決不說自信,我也就不再追問了。我似乎看到兒子方纔用他稚嫩的小手把大被子攤開的情境,來來回回,他得經過多少次拉扯,才能把這麼大一牀被子鋪平整呢,他不過才5歲的幼兒園小朋友。

看來只要心中有信念,人,的確可以做好力所能及的任何事情。

我不覺回到了小時候,曾經自己也在睡覺的時候也把被子鋪得平平整整,甚至爲了保持早上起來被子完好無損,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一動不動。如今,三十多年已恍然而過,睡覺依舊如呼吸空氣一樣,但睡覺前的被子似乎隨着年齡的增長再也沒有那麼平整過了。認真鋪被子,是對睡覺的敬畏,然而這件事似乎在我的印象中從來沒有作過停留。是呀!生活中的繁雜瑣事一波接一波洶湧而來,我們總在被動前行,成年後的我們哪裏還講究睡覺前的被子是否還平整,也許很多人連睡覺都開始將就了。

我們走着走着就忘了來時路,人所要追求的不過是喫一頓平常飯,睡一個平常覺而已。這就是我們最終的目的,年少時這樣,年老時亦如此,唯獨年輕的時候似乎總有忙不完的事業,奔波不玩的路途。我們喫飯時追求味道顏色的精彩紛呈,睡覺時追求高級的牀鋪,沒來不曾在意喫進去的飯有時也會傷了我們的身體,躺在高級的牀鋪上,卻也深夜無眠,儘管如此,也從來不肯停下趕路的腳步。

一頓家常便飯,一個放心覺,在當今很多人眼裏似乎成了奢侈,可以說,目前喫飯、睡覺,的確成了人類的大問題。2003年一種名叫果子狸的動物身上揭開了一場非典大戰,今年,新冠病毒依舊橫行,威脅着人類的生存。不光是喫飯,就連睡覺都成了大問題,有多少人在該睡覺的時候還未入睡,有多少人在想入睡的時候而不能入眠。別看喫飯睡覺是小事,它們卻關乎着人類的生死存亡。

直到現在,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喫進去的每一口食物、喝進去的每一滴水都是健康無害的。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中講到人們得了一種怪病,就是失眠症,剛開始人們還在高興可以做更多的事,但緊接着失眠帶來的後果就是失憶,失去自我,而後淪爲沒有過往的白癡。雖然是小說,但是目前睡覺似乎的確成了很多人的困擾。不妨用我們所有的記憶來回顧自己的睡覺情況,若無閒事掛心間,便是睡眠好時節,你有多久沒有輕輕鬆鬆地睡過一個覺了。

我們的心,似乎總在起伏澎湃,總也不能平靜,總在被一些事情弄得焦頭爛額。因爲出發太久,只顧着追名逐利,早已把喫飯睡覺這等平常事拋在九霄雲外,直到等生命向我們發出警告之時,我們纔會把喫飯睡覺當成頭等大事。顯而易見,在醫院裏,所有病人的頭等大事就是喫飯睡覺,本可以避免,人們卻一定要以生命的代價來提醒自己。

曾經,我們也有如五歲小兒般鋪被子的認真,也有過對睡覺的敬畏。如今,卻把喫飯睡覺這樣的事情當作區區小事。拿我自己來說,飯經常喫得一塌糊塗,趕點上了馬馬虎虎喫點,錯過飯點了隨便墊補一些,遇上緊要的事情,常常從前一天的最晚熬到第二天的凌晨。多少人人還在忽略生命,長此以往,再健康的身體也會被折騰出毛病來。現在有多少人已經忘記了生命從喫飯睡覺中來。別看現在經濟條件好了,但喫一頓健康的飯菜,睡一個平常的覺,倒成了難事。

人總是走着走着就忘記了出發時的使命,感謝小兒在鋪牀中,又一次警醒自己。喫一頓普通飯,睡一個認真覺,用一顆平凡心,鋪一段平常路。

不忘初心,善貸且成。

2020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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