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願意我就永遠愛你

“你要是願意,我就永遠愛你。”

這是王小波寫給李銀河的一句話。

好美的情話,有點肉麻,但是特別像他的憨憨厚厚樣子,什麼都可以直接地說出來,愛和恨,包括有趣。

如果李銀河就坐在對面,也許他還是會這麼說:“你要是願意,我就永遠愛你。”這就是王小波的價值吧,他教會了我們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中國人常常是非常的含蓄或者是不擅長表達的,甚至有的時候顯得很擰巴。明明是愛,嘴裏卻說討厭;明明想要,嘴裏卻說不要。可是王小波不是這樣的,他特立獨行,他又天真得像個孩子,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赤裸裸坦蕩蕩地講出來,而且他講的都是真的。

所以人喫五穀各個不同,人就是有了不一樣的想法,纔會有那麼多不同的愛,這真是一個豐富的詞。在今天我們來說說有趣的事吧。王小波在生前講過一句話,印在他書的扉頁上。他說:我活在世上無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到些有趣的事情,倘若能夠如願,我的一生就算成功。

他的一生算不算成功?我想每個人對於成功的定義可能都不太一樣,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想用錢來定義成功與否。對於王小波來說,有趣,特立獨行,平等,做一個稱職的愛人,做一個好的作家,當不成了,索性就去開大貨車。他特別的現實,他又非常的浪漫。

轉眼間這麼多年過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什麼樣的生活值得一過呢,你想過嗎?王小波自己寫過一篇文章,就在講這件事兒。他說:我想要把自己對人生的看法推薦給青年朋友們,人從工作中可以得到樂趣,這是一種巨大的好處。

我第一次看到這句話,當時就目瞪口呆。後來要過好多年我才知道,原來我們心心念念不忘的所謂的愛情、出名、快樂,甚至是五顏六色那些肥皂泡一樣輕浮的願望,都不如工作生活那麼具體、那麼可靠、那麼誠實。王小波說人在年輕的時候,最頭疼的一件事就是決定自己這一生要做什麼。

這一生要做什麼?這方面他倒沒有什麼具體的建議,他反而非常幽默地說:“你幹什麼都可以,但最好不要寫小說,否則就是和我搶飯碗。但如果你非要寫,當然我也沒什麼理由反對。總而言之,幹什麼都是好的,但要幹出個樣子來,這纔是人的價值和尊嚴所在。”當然我們現在來說王小波的價值,我所喜歡和迷戀的不是那幾句俏皮話,甚至不是他蕩氣迴腸的愛情。

我特別喜歡他的一些態度,比如他說:“人在工作的時候不單要用到手、腿和腰,還要用腦子和自己的心胸。我總覺得國人對這後一方面不夠重視,這樣就會把工作看成是受罪,失掉了快樂最重要的源泉,對生活的態度也會因之變得灰暗。”

心胸是怎麼回事很難說清楚,但王小波自己講,“心胸就是我在生活中想要達到的最低目標”。怎麼解釋呢?他給了一個定義:“某件事有悖於我的心胸,我就認爲它不值得一做。某個人有悖於我的心胸,我就覺得他不值得一交。某種生活有悖於我的心胸,我就會以爲它不值得一過。”

從少年時候起就喜歡王小波的那些人,現在慢慢地也都進入了中年,有些人頭髮禿了,有些人肚子隆起了,有些人慢慢的活成了自己最不喜歡的那個樣子。可是王小波,他好像還是在山水間嬉笑漂泊的少年王二。當年他就超前於自己的時代,那個時代想要理解他好像並不那麼容易。

所以王小波當年寫了那麼多的小說、雜文,可是卻很少有發表的,他的日子也一直過得都不寬鬆。他自己說,“我很渺小,無論做了什麼都是同樣的渺小。但是隻要我還在走動,就超越了死亡。”

他真的是用自己的生命踐行了這句話,他超越了很多的東西,他讓我們發現一個有趣的靈魂,可以超越它的醜,可以超越當時時代對它的不理解,也可以超越生死。

說到王小波,似乎不得不說起李銀河。

李銀河當年第一次見到王小波,就被嚇了一跳,說這個人怎麼這麼醜,而且醜怪醜怪的,模樣裏還有一種凶氣,所以好可怕。後來他們兩個開始交往,動不動爲了一點點小事,李銀河就要和王小波分手。王小波就覺得好納悶,去問她爲什麼呢。李銀河說,你實在長得太醜了。你看銀河多實誠,你們看她寫文章也能看出來,這個人的文字也是老實至極。

那王小波怎麼說呢?“我是醜啊,可是一想到你,我的醜臉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而且,你也未必就長得那麼好看。”所以,他們就成了天造地設的一對。

前兩年有人問李銀河一個問題,說如果有機會,你可以再問王小波一個問題,你最想問什麼?李銀河是怎麼回答的呢?她說,早上我去給小波掃墓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墓前放了鮮花、二鍋頭還有煙,有一個人放了一篇王小波的文字,一隻蝴蝶就一直貼在上面。

她說:“我很想問問小波,你走得太急了,你走後時代裏的每一個人都在變,太多人沒有靈魂,而你呢,你的靈魂還在不在?”

這個問題好重,人的外表就是皮囊啊。在時間裏,我們這個皮囊就是會一點一點的老去,一點一點的被我們不喜歡,然後它就和我們分開了。但是靈魂不會,靈魂裏包括着你走過的路,經過的事,愛過的人,還有你一生的思考。

很多年後當時我拿着那本書,《愛你就像愛生命》,讀出裏面的一些句子,依然深深的被觸動!

那這樣的一個王小波究竟是怎麼來的呢?他是怎麼煉成的呢?後來我在閱讀中發現了王小波的祕密,他的詩性並不是憑空而來的,全部是在他的愛的生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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